白绣锦是她父亲至交好友崔于寒的千金,当年,崔于寒因罪流放到北地,便将自己的爱女崔铭铭托付给了白家。父亲为了掩人耳目,给她改了名字,叫白绣锦,并收她做了义女。
这些日子,秦玖命枇杷派人到北地寻找当年流放到那里的崔于寒一家,竟是杳无音信。
“事情过去了多年,且北地苦寒,那一家人或许早就死在北地了。严王的封地在北地,说不定可以托严王打听打听。”枇杷提议道。
秦玖没说话,垂下头继续绣花。这是一幅菊花图,金黄色的花朵迎风傲放,只剩最后一枚花瓣了,可是却不小心将手指刺破了,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在了金黄的菊花上,将菊花染成了一片嫣红。秦玖眉头深蹙,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这幅画是尚楚楚问她要的,尚楚楚不日便要随着尚思思和岳敏回云韶国了。岳敏此番前来,除了贺寿,还有一个使命,那便是按照云韶国女皇的意思和庆帝商议了尚楚楚的亲事,将榴莲和尚楚楚的亲事定在了明年三月。在临回国前,尚楚楚脸红红地向秦玖讨要了这幅绣品。眼看着这幅绣品就要绣成了,没想到却沾染了血。
“枇杷,云韶国的使臣是定了后日回国吗?”秦玖蹙眉问道。
枇杷点了点头,“是后日,九爷是不是要去送她们?”
秦玖抚了抚手中的菊花图,怕是赶不及为尚楚楚再绣一幅绣品了,看来只得画一幅画来代替了。
“枇杷,研墨吧,我要作画。”秦玖道。
枇杷颔首。
黄毛不知从哪里飞了回来,嘴里连连嚷着:“着火了!着大火了!大火烧起来了!”
这么多年,秦玖对于这个“火”字,是相当敏感的。听到黄毛的叫声,执着画笔的手忍不住一哆嗦,饱蘸了墨水的画笔在宣纸上重重一按,淡青色的墨迅速地在纸上晕开,犹若腾起的青烟般。秦玖将画笔在纸上一放,起身快步走到院内。
黄毛已经停落在廊间的鸟架上,略肥的身子在架子上荡来荡去,瞧见秦玖出来,尖叫道:“大火,烧起来了。”
这些日子,黄毛都会在夜里偷偷飞出去,有一日回来时,腿上居然绑着一个药丸子。秦玖取下来闻了闻,便知晓这是黄毛从谁的手中带来的了。她没想到他居然来到了京城,当年,她曾经和他约定过,她改换容貌后,不会轻易再去见他。黄毛原本就是他送给她的鸟儿,如今它要飞出去找原主人,她也是乐意见到的。只是,不知黄毛到底从哪里看到的大火。
她仰头望向天空,此时是深夜,丽京城的夜空是深黑色的,天空中只有几个星子在眨着眼睛。只是,正东方的天空,却微微现出一丝红色来。
果然是有地方起火了,秦玖望着那个方向,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枇杷早过去扶住了秦玖的胳膊,他望着那边的天空,忽然道:“那里,那个方向,会是哪里着火了呢?”
“云韶国驿馆。”秦玖慢慢地吐出这五个字。
“云韶国驿馆起火了!”黄毛叫道。它从街面上飞来,定是听到了街上人们的议论。
秦玖闻言,只觉得一颗心刹那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中。
“枇杷,派人备马!”秦玖忍住内心深处强烈的恐惧,撂下话,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可是,九爷,你……你确定要去?我看,不如我去打探打探情况,待会儿回来向你汇报。”枇杷晓得,当年的火,在秦玖心中到底留下了怎样的阴影。他知道她至今还会梦见大火,梦见流血。
秦玖并未回答,她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月亮门。及至两人牵着马到了大门外,从街面上望过去,只见云韶国驿馆那个方向火光冲天,那红色映红了半边天空,是那样红、那样艳,凄厉得无边无垠。
秦玖望着被烧红的半边天空,只觉得整个人似乎被地狱的冥火燃烧了一般,那种烧灼般的疼再次袭了过来。
云韶国驿馆所处地段虽不及天一街繁华,但后面却临着丽京城入夜最热闹的西市,所以驿馆门前这条街也很热闹。
秦玖和枇杷抵达驿馆门前时,正是火势正旺之时。袁霸也是刚刚赶到,正指挥着骁骑在救火。驿馆周围已经被骁骑封锁,一些看热闹的闲人都已经被驱离现场。
秦玖飞身从马上跳下,站在驿馆大门外的街道上,虽然离火场尚远,但是却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风里,带来了烧灼的热力。此时,她除了宽袖中的手在微微战栗外,除了一颗心在胸腔内跳动得几乎要蹦出喉咙以外,整个人看上去倒是神色如常。她走到袁霸面前,焦急地问道:“袁统领,驿馆里的人可都逃了出来?”
袁霸见是秦玖,忙低声道:“九爷怎么来了?”
“我看到火起便匆忙赶来了,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秦玖再次问道。
袁霸叹息一声,“我也是刚刚到,情况还并不清楚。”话音方落,便听得一声哀呼,“楚楚,楚楚,楚楚呢?”秦玖顺着声音望去,见是尚思思和岳敏出现在驿馆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