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小雪后,丽京城真正冷了起来,万物萧瑟,但颜聿客院内的青竹却依然青翠。这些日子,为了便于照顾尚楚楚,秦玖一直都住在严王府内,红罗和绿绫自然也跟了过来近身照顾她。
这一日,尚楚楚在昏迷了几日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她身上的烧伤却尚在医治当中,要痊愈还早,她还要受很长一段时日的疼痛的折磨。秦玖生怕尚楚楚承受不住打击,未曾想到,这个小姑娘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她只是在初醒时哭了一会儿,后来就再也没有流泪。榴莲每日不管多晚,都会来探望尚楚楚,经过这次事件,两人比之以前竟是亲近了起来。
秦玖这些日子一直在严王府照顾尚楚楚,没有出门,但是,她没有放过外面的消息。这一日,枇杷将一封信笺呈到了秦玖手上,看完后,她诧异地蹙起了眉头,“这个消息,为什么到今日才查到?”
枇杷垂手道:“自从上次查到帝陵那边出事后,皇上和严王一直在封锁消息,我们派出去搜查的人也没有找到娴妃的踪迹,直到今日,皇上得了娴妃的信,我们在宫中的人这才知晓。”
秦玖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她又想起,那一夜,自己将静太妃的手镯摔碎时,颜聿脸上那哀恸的表情。秦玖眯了眯眼睛,声音清冷地问道:“信上怎么说?”
“娴妃给庆帝的信上,只约了庆帝和颜聿到苍梧山。九爷,我们是不是也要过去?我们若是要去,会不会对静太妃不利?”枇杷低声问道。
秦玖眯眼,手指轻轻叩打着桌案。娴妃此举毫无疑问是要救出颜夙,她要用静太妃换颜夙。
“我们静观其变吧!”秦玖慢慢说道,这件事颜聿并没有告诉她,他大约不想让她插手。可是,既然事情和娴妃有关,她便不能不插手,她是绝不会放过娴妃的。
第二日,枇杷又送来了消息,说天牢中的颜夙已经被秘密押送了出去。秦玖正在作画,闻言慢慢地靠在椅背上,黛眉微蹙。她猜测得果然没错,娴妃果然是要用静太妃换出颜夙的。好不容易等到娴妃出现,她决不能放过她。
秦玖将手中画笔往画纸上一放,眯眼道:“严王出门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马上就会出去。”
秦玖一言不发,命红绫取来厚厚的镶着毛边的斗篷,披在身上,“枇杷,你在府内照料三公主,我自己去一趟。你不用担心,这次去苍梧山,人越少越好。”她自己去,颜聿还不一定会答应,若是带着枇杷,恐怕更不可能了。
秦玖料得没错,颜聿并不想让她去,他斜睨着她身上的镶狐毛斗篷和内里红色的衣裙,慢慢说道:“娴妃只约了我和皇兄。”
秦玖蹙眉,见颜聿盯着她身上的衣衫,很快知道他在说她穿得太招摇了,的确,她若要去,也要隐藏身份的。她想了想,“那让我扮成你的护卫吧!”
颜聿挑了下眉,“娴妃没让我带侍卫。不过,你若一定要去,倒是可以扮成押送颜夙的侍卫。”
秦玖无奈地皱了皱眉,“那好。我这就去换衣。”
她心中明白,她若要去,恐怕只能扮作押送颜夙的侍卫和庆帝身边的太监了。庆帝身边的太监,颜聿恐怕是不能安插人手的,她也只能扮作押送颜夙的侍卫了。
这些日子,她其实一直想到天牢去探望颜夙,可是,每当她想去时,不是被这事就是被那事给耽搁了。其实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在逃避着去见他,因为她不愿去面对他,不想去面对生命中残酷的过往。可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这种境况。
她要亲手押送他!
因下过一场小雪,越是临近苍梧山,路越是不好走。
秦玖和颜聿乘坐马车来到苍梧山时,由骁骑押送的囚车已经停在山脚下的树林中了。因是秘密押送,所以押送囚车的骁骑并不多,不过十余人,但却都是骁骑中的佼佼者。
秦玖和颜聿在树林边等了没多久,就听见山道上传来马车声,她回眸看去,见庆帝的马车在袁霸率领的骁骑的保护下也到了。庆帝身着皇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太监总管李英和两名小太监过去搀扶住了他。
庆帝这段时日衰老得很快,脸色灰白,神色肃穆。他看到颜聿,便道:“将颜夙押上,我们上山去。”
因为娴妃信里不让他们带人,所以,袁霸率领的骁骑只能在暗中保护,押送颜夙的人也只有两个。
秦玖随着骁骑一道入了林中,只见林中空地上停着一辆囚车。为了保密,这辆囚车经过改造,四面围了布幔,上面也是有车篷的,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另一名骁骑手脚麻利地爬上囚车,片刻后,便将戴着手镣和脚链的颜夙押了出来。
天色虽是刚刚过午,但因是阴天,这林中也阴暗得很。山间的风张狂肆意地吹着,在颜夙的目光朝着她望过来那一瞬间,秦玖原本就沉重的心此刻更加沉重了起来。
颜夙身上穿的不再是锦衣华服,但也不是囚服,而是一袭便服。衣衫很干净,他那夜受的伤显然已经好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