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你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的?”秦玖轻声问道。
颜夙苦涩一笑,“你,都知道了?是的,我当初从火中救出她时,她身上穿的、戴的,皆是你平日里惯常穿戴的衣物、首饰,我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她也都知道。而且,她的眼睛真的很像你,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将她当成了你。”
“她在我家多年,又别有目的,早就有心将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记在了心里。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惜自己被烧。”
秦玖眯眼,她忽然记起,白绣锦连浣衣都在努力保养自己的手,可见她对自己的皮相之珍惜。那么,当年,她被烧会不会是假的?她如今这张和她有几分相像的脸,才是她真正的容颜。在牢中,白绣锦说起过,她当年到白家,都是易过容的。若真是这样,当时,颜夙不敢去碰触那些烧伤,被骗过是很正常的,可是,没理由连御医也能骗过。
“当年,为白绣锦治伤的御医还在吗?”
颜夙眯眼道:“当时,我命宫里的常御医全力救治她,待她好了后,常御医有一次因犯了事,被流放了,其后便没了踪迹。”
“我想,或许有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易容法,可以将人的容颜改变。当年,白绣锦在我们面前出现的面容,皮肉都是真的,但却不是她的真面貌,如今这张脸,才是真的。”
颜夙沉思,“素素,白绣锦或许就是天宸宗的人,我派人跟踪过她,她和一个白衣人联络过,他们的据点就在西市。”
秦玖点了点头,白绣锦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天宸宗之人,但秦玖早已猜到。她说的当年那个教她武艺的人,定是天宸宗的无疑。
两人说完正事,再也无话。
“素素,我想知道,那一夜,那一封送给我的断情信不是你写的,对吧?”他问道。
秦玖点了点头,“我没有写过断情信!”
一字一句,带着风吹往事的伤痛。她自然没有写过什么断情信,她写的是一封邀他私奔的信。
“这么说,假若没有白家那件事,你或许,或许还会和我在一起?”他那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眸中溢满了泪,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恍惚回到了那一夜,雪花一片片飞下来,落在她几乎冻僵了的脸上,可她心头坚定地相信,他会来的。假若他来了,他就会带她走,此后,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那时,她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我那时候让你和我一道私奔,你愿意抛下一切随我去吗?”她轻轻问道。
“会!”颜夙毫不犹豫地说道。
秦玖抬脸看他,昏暗的牢房之中,他的容颜仿若天然玉石雕琢而成,虽然苍白瘦削,却依然俊美无瑕。
这是她曾经刻骨铭心深爱的男人,他曾经给过她世上最美好的爱情。
“连城,”她轻轻地唤他,这个称呼让两人似乎回到了曾经美好的感情之中,“有些话,或许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和我……”
“素素,能不能一会儿再说?”颜夙轻轻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自从那一日知道她就是素素后,他早就想好好看看她了,好好看看他的丫头,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又是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温柔地摩挲着,最后来到了她眼底下的泪痣上。他俯下身,在她的泪痣上轻轻一吻,似乎试图抚平这个疤痕。她身上的其他伤痕,他可能是无缘见到了,他只能看到这颗泪痣。
他墨玉般的眼眸忽然发红,他猛然将秦玖抱在了怀里,那双胳膊是如此用力,勒得她几乎要窒息。他将她的头按在胸前,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一滴滴炽热的眼泪顺着她的头发滚进了她的脖子里。
湿润、滚烫、无穷无尽。
秦玖没有想到颜夙竟然会哭,且是为了她而哭。都说男人就算是哭,也不会愿意让女人看到。可是他哭了,当着她的面哭了,倘若不是真的忍不住,以颜夙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哭泣的。
秦玖没有动,只是任凭他默默抱着她,感受着他的眼泪落在她脖子里那种烧灼的感觉。她第一次知道,男人的眼泪也会这样纷坠如雨,也会这样滚烫,似乎能将她的心烫伤。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很疼吧?”
秦玖深吸一口气,她听见自己干涩而沙哑的声音,“早不疼了!”
是的,早不疼了!
他所给予她的所有美好的时光,还有那炼狱般的苦痛都已经过去了。
牢房里一片静默,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颜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把你想说的,告诉我吧!”
秦玖泪盈于睫,声音轻柔而缓慢,“连城,我爱过你,很深很深地爱过你。就算是颜聿逼嫁,就算是父母反对,也不能让我对你的爱淡一分。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甚至下了决心要和你私奔。那一夜,我在镜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