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如何震惊,瑟瑟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风暖在说什么,他这是用的什么语言,应该是他们北鲁国的方言吧。看样子除了她,别人都能听懂,就连夜无烟,久居边关,恐怕也是懂的。
“你不用说话,你只需接受这白狼皮即可!代表你们南玥接受我们北鲁国的友好!这样你就不用做祭司了。”风暖低声说道,这次他用的是南玥的语言,没用内力,声音很小,只有瑟瑟能听到。他一边说,一边突然笑了,笑得无比可爱,无比温柔,还有一丝狡黠。
是这样吗?瑟瑟抬眸看着风暖,她直觉不是这样的。但是,她是真的怕做祭司,遂迟迟疑疑地伸手接过白狼皮。
在瑟瑟接过狼皮的一瞬间,夜无烟手中的杯子不知不觉收紧,白瓷云纹杯瞬间成为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沾染了点点鲜血。而他犹不自知,一双冷眸翻涌着重重墨霭,凝视着高台。
高台上,风暖将白狼皮交到瑟瑟手中,微笑着站起身来,高大如同山岳般的身子护着她向高台后面下去。
高台后面,是一层帐幔,帐幔后,坐着许多天佑院的女子,她们看到瑟瑟和风暖走来,美目中皆闪耀着艳羡的眸光。看来,这些天佑院的女子并非都是甘心伺候神佛的啊,不然看到她和风暖一起,怎会如此艳羡?唯有伊冷雪,她不愧为祭司,此时静静站在外面的树荫下,绝美的脸上没一丝表情,雪白色裙衫在风里飘扬着,看上去宛若月宫仙子,睥睨着红尘之中的人。
伊冷雪身侧,站着一袭红裳的伊盈香。此时的伊盈香,令瑟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如若说前两次见面,伊盈香都是为情所苦的憔悴样,而此时,她虽然依旧苍白憔悴,但一双黑眸,却好似燃烧着火焰,眸中的怒火和一身的红裳相辉映,令人心中忍不住一惊。
“江瑟瑟,我恨你!”伊盈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不用时时提醒我!”瑟瑟淡淡说道,伊盈香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恨,她焉会不知?何其可笑,她被她害得失了身,却还要承受她的恨。真是没有天理了。
只是,瑟瑟不想和她计较,对于一个如此偏执的人,恐怕道理是讲不通的。
瑟瑟轻移莲步,款款走了出去。她依稀感到伊盈香愤恨的目光,紧紧凝注着她的背影,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风暖站在那里没走,他靠在树干上,狭长的鹰眸微眯,清冽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从他口中淡淡吐出来:“伊盈香,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儿。要恨,你就恨我,是我不喜欢你,不要将你的恨转嫁到她的身上。实话说,她还没有喜欢上我!但是,纵然她不喜欢我,我和你之间也没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还能寻找到吗?”伊盈香喃喃说道,望着风暖冷冽的面容,她的心中渐涌绝望。
因为瑟瑟演奏的那首《国风》,震惊了北鲁国子民。祭司的人选便更加难选了,因为不管是天佑院的哪个女子,都没有瑟瑟这样的才艺。最后,可汗决定,仍由伊冷雪做祭司,不过是暂时的。新的祭司将推迟到明年再选。
对于夜无烟而言,一年的等待,应当比四年要短多了。无论如何,她也是帮了他一个忙,瑟瑟苦笑。
瑟瑟躲开热闹的人群,缓缓在草原上漫步,这草原上的景色美得绚丽,可是瑟瑟却提不起心情来欣赏。沿着云水河畔缓缓走着,乍然看到前方的树荫下,一道飘逸的人影凝立在那里,那是夜无烟,一身宽大的衣衫在风里曼卷,整个人给她一种冷肃凄清的感觉。
瑟瑟想要绕过他,却不想他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到来,他缓缓转身,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那张俊美到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瑟瑟凝视着他的眼,如若她没有看错,她似乎是看到他眸底划过一丝痛楚。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待要细看,却见夜无烟的眸光忽然凝注在她手中托着的白狼皮上。深邃的眸光,忽然转为犀利,本就冷峻的脸上,刹那间似罩了一层寒霜。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黑眸深沉似海,令瑟瑟根本就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盯着她手中的白狼皮,唇角一勾,绽出一抹冷峭的笑意:“本王似乎应该向你道喜!”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嘲弄。
向她道喜?她能有什么喜呢?瑟瑟凝眉,很是不解。
“我想我也应该向你道喜吧,伊祭司明年就可以做你的王妃了!”瑟瑟毫不客气地冷声说道。
夜无烟身子一僵,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波动,对于瑟瑟的道喜,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欣喜。他忽然转身,面朝云水河而立,挺拔的背影在日光下映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瑟瑟在他身后默立片刻,望着他落寞的身影,她不明白,他何以不高兴了。见到了倾心的佳人,他应该是欢喜的吧。不过瑟瑟一直都觉得自己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她也懒得猜,他是否高兴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