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禁军调回来,楚弘身边纨绔侍卫们,全部换了下来,当然公主也不例外。
这让孙启连见公主机会都没了,所以孙佑闲来无事时,喜欢在军营外转悠,希望能遇见公主殿下。
作为一帮纨绔的头,身边总少不了几个跟班,今天恰巧遇上了此事。
见太子被太傅抓走,一帮纨绔幸灾乐祸。
太子一道命令下来,令人变成一头短发,现在虽然时间久了,那些嘲讽慢慢少了,反倒觉得挺方便的,但心中那口气,却顺不了,当初令自己遭受了多少白眼,自然期盼见到太子出糗。
其中最为高兴的,只是非孙佑莫属,别人不过是剪发之怨。
他可谓是新仇加旧恨,反倒之剪发之事,并没太多放在乎,他一个粗人虽识几个字,却没有读过多少书,对于儒家那一套,并不是太过在意。
那些白眼不是白受的,加上之前,楚弘坏自己好事,他比别人更恨之,今日看其被太傅提走,心中自然最是痛快。
所以一群纨绔,后面远远的跟着,等着看太子殿下好戏,受太傅的折磨,这些他们都曾经历过。
孙佑一帮人常来军营,自是逃不过禁军耳目。说又说回来,若连他们都发现不了,禁军可就成吃干饭的了。
方才,楚弘起初并未发现他们,但他们见楚弘被逮住,纨绔们一个个得意起来,得意就容易忘形,忘形就露出了马脚。
一路走来,观察着身后跟着的人,楚弘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
不过反过来想一下,如此也好。
倘若今日不解决此事,日后怕是还会被缠住,现在禁军正处在紧要时刻,人心好不容易聚齐,一味拖下去怕就散了,况且粮食眼看没了,到时候整个队伍就没了。
身处斗争漩涡之中,危机四伏,他要尽快积攒实力,才能保护自己和楚芸。
他今日就要搏一搏,挣脱身上这道枷锁。
学堂中,主位上楚弘正襟危坐,太傅立于左前方书桌,右前方本应有位伴读,此刻楚芸坐在这儿,晴儿站在公主身侧,一旁还坐着几位官员,乃闻讯而来的其他老师,窗外几颗脑袋往里探着,静等太子发问。
“太子有何问题,提问便是。”等众人入座,太傅向楚弘问道。
“《论语·泰伯篇》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敢问太傅,此句何解?”楚弘也不怵,很干脆发问道。
“自然是字面意思:对于百姓可使之服从,不可使知之。”《论语》每个读书人熟读于心,其注解亦是信手拈来,太傅毫不犹豫,将这一句解了出来。
古代没有标准标点符,文字断句全靠口传心授,楚弘之前断句故意为之,也是人们认可的读法,“但孤却听过不同解法,此句改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太傅以为如何?”
“民可使知之?……”
楚弘的发问落地有声,像一道惊雷一般,在太傅脑海中炸响,他木木的看着前方,嘴里不停念着这句话。
从前夫子怎么教,他便怎么解了下来,六十年来从未意识到,从未对先师的传授,提出过质疑,今日闻此一言,莫名的心跳加速,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一旁太子的师长们,亦是惊讶于此番注解,一个个沉默不语。
“孔圣人提倡有教无类,岂能因为百姓愚昧,便放任不理?”不给太傅思考时间,楚弘道出一言,给他当头棒喝一记。
“太子此解,确实发人深思,老臣一时没有答案,且容臣仔细思量一下,在与太子作答。”太傅恭敬作揖行礼,算是第一轮认输。
第一问就问住太傅,楚弘得意嘴角上挑,与楚芸交流一个眼神。
《论语》楚芸也学过,她的夫子,也是太傅那般给她解的,楚弘的解法,确是令她耳目一新,静静的望着他,又多了解他一些,他仿佛一个无穷的宝藏,时刻都能给人惊喜,见楚弘看过来,在目光相交一瞬,她赶紧避开。
楚芸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楚弘,他心中窃喜,紧接着抛出第二问,“学生第二个问题,想问太傅,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何模样?”
“古语有云:天圆地方。我们脚下的土地,自然是方的。”
闻言,太傅暂时从之前状态走出来,又痛快给出答案,对于这个问题,他很有信心的,不信太子能说什么来?
“那么敢问太傅,您说大地是方的,为何海上远处驶来的船只,永远都是先看到桅杆,才能够看到船身?故此,学生认为,大地是圆的,它是一个球体。”
太子说的太过惊世骇俗,太傅一时不知怎样反驳,他早年游学的时候,曾在海边见过,海上驶来的船只,确是如太子所说。
当初没觉得什么,今天太子一问,心中的疑惑,全部冒了出来,脑海中嗡嗡作响,不免有些动摇。
“不可能!倘若大地是圆的,下面的人,岂不是会掉下来。”这位先生,比太傅年轻很多,心思转化也比太傅快,吃惊的同时,下意识的反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