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天到天津,要么坐火车,从奉天经北平到天津;要么就走海路,走大连穿过渤海湾直至天津卫码头。
对冷风而言,自然还是坐火车来的便利。虽然要在北平中转,但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也就耽搁几个小时罢了,算不得什么。
与他同行的除了侯三,还有顺义货栈的掌柜,也就是侯三的临时东家,王大小姐的远房侄子王念仁,还有他的二小子王二宝。
这次回到奉天,最哭笑不得的当属侯三了。原本他想跟着冷风当兵吃粮打鬼子,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居然又回到了奉天。而且冷风也给他安排了差事,居然就是他的老本行,在顺义货栈做事。不过,与之前略有不同,他当上了大掌柜,这本来闲置的顺义货栈,马上就要重新开张了。
这一点,在当初与马则周商量时,冷风已经有了计划。抗日军队筹集物资资金,自然要有个名目。而顺义货栈,就是他们对外的招牌和中转站,侯三恰逢其会,自然不遑多让,重操旧业干起了货栈的买卖。
至于原先的掌柜王念仁,本就体虚多病,胆子也不大,中年丧妻,长子进了东北军,前不久跟着部队撤退入关,再无音讯。眼下身边就只有二儿子王二宝,自然不愿他再冒险,早就存了入关躲避的念头,此时能顺利脱手,念佛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别的心事。
三个人本就相识,此时坐在火车里谈论时局,倒也相谈甚洽。偶尔谈到东北军的前途命运,也不禁有些感叹。王念仁更是想起自己的长子,至今也没个消息,不免长吁短叹,冷风侯三也劝慰一二。
他们购买的车票,属于二等车,虽然比起头等车逊色了不少,但也设有冷暖气、软垫椅,座位相对较为宽敞,陈设也是比较讲究的。最幸运的是他们购买到了卧铺,四人一个包厢,说话也不怕被人打扰,再是方便不过。
至于头等车,那自然舒服。非但冷暖气应有尽有,地面上还铺设了低碳,化妆室卫生间一应俱全,而且均带有卧铺车,每节车厢都有专门的使者服务。
最差的当然是三等车,硬木板座,大多没有冷暖气,环境很恶劣,一般都挨着火车头,一路上都要承受煤灰的侵袭。这年头逃难入关的人又多,整个车厢挤得满满登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
旅途漫长,王念仁毕竟身子虚弱,与他们谈了一会,便有些乏了,他的儿子王二宝倒是兴致盎然,黏在侯三的身边,非要让他讲说一些江湖道道上的事情。
侯三在货仓的时候,老掌柜王念仁虽说对侯三不甚重视,但看在冷风的面子上,一向多加照顾,哪怕出了什么小纰漏也尽可能的帮忙。基于此,侯三对他也极为尊重。这个二宝也来过几次,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最好糊弄。不过带出去耍了两次看了次堂会,便将侯三当自家哥哥一般。
看二宝缠住了侯三,后者满脸无奈但也无可奈何的模样,冷风不由的偷笑。不过闲躺着也是无聊,稍歇息会,冷风便准备去餐厅小坐一会,也尝尝这火车上的咖啡味道。
这火车上虽然人多,但餐厅却是整洁的很。这得益于铁路局的规定,三等车乘客不能餐厅,当然也有那种餐饮的推车。不过这样的人山人海,推车想必是再也过不去了吧。
开车不过半小时,餐厅的人尚且不多。冷风点了一杯咖啡,叫了两盘点心,慢慢悠悠的边吃着东西,边想着事情。
这份心情很快就被旁边桌上的旅客打断了,这个略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嗓门极其大,一口的天津码头味,叽里呱啦的。
这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好,先来了一瓶烧酒,一碟五加皮。没过几分钟,又来了一盘杂碎大菜,接着便是白菜烧牛肉和一只烧鸡,然后又是吐司五片,奶油一碟。
冷风不禁哑然,这中西结合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尤为关键的是,这位大肚食客喝酒时吧唧的声响,格外的引人注目。
也许感受到了冷风的注意,这食客将头扭了过来,冲着冷风龇牙一笑,爽快的招呼道:“这位小兄弟,要不要一起过来,哥哥我请客。”
冷风惊讶之余,连忙婉拒道:“冒犯了,冒犯了,方才看仁兄吃的爽利,不免多看了几眼,多有得罪。”
那汉子丝毫不介意被拒绝,哈哈大笑道:“不妨事,相逢即是有缘。哪里有得罪之说。”
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么一个秒人,冷风也来了兴致。正待多说两句,前面走过来一个黑脸的中山装青年,径直往旁边的食客走去。待到了跟前,一坐了下来,也不多说,直接掰扯了一条鸡腿放入口中。
对于这个青年的到来,那食客显然稍有些吃惊,随即又绽开了笑容,伸手招呼他吃东西。显然,这两人是相识的。
“小段啊小段,你这斯文人,怎么也这么粗鄙不堪呢?”
这话从这食客的嘴里说出来,显得太不协调,偏偏那个小段看着像是翩翩佳公子,但行事作风却与那食客无异,这更加显得有些突兀。
小段咧嘴乐了,一边撕扯鸡腿,一边含糊的争辩道:“周老大,这就是你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