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龄见师父顾竹轩终于松口,喜不自胜,连忙殷勤的站到他的身后,帮着按摩他的肩膀。见他如此举动,旁边的王兴高也帮腔道:“要说贴心,还是得自己的徒弟,大爷您就不要责怪茂龄了,他也是迫于无奈,日后定不敢再违背您的意思了。”
李茂龄感激的点点头,应声附和道:“是啊,师父,那个三井仰仗自己日本人的身份,惯于欺压良善。若不是虚与委蛇,恐怕也是遭了他们的打压,手下兄弟们的饭碗可要大受影响了。”
顾竹轩并不清楚他与三井煤栈的具体勾当,只是私下里听人说起,这时候听两人都这么说,想想徒弟们在下面讨生活也着实不易,就没再呵斥。
又陪着说了会话,李茂龄这才小心翼翼的提到了正题,低声询问顾竹轩道:“师父,您的人脉手眼通天,却不知听说过一家叫捷达货运公司的字么?”
“捷达货运公司?”
顾竹轩连着念叨了两遍,却是毫无印象,不无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公司?我从没听到过,怎么,里面莫非有什么古怪?”
李茂龄一皱眉,没想到连师父这样的灵通人士也不清楚对方背景,心里更是不由的嘀咕起来。看他脸上有异,顾竹轩奇道:“怎么,莫非你们有什么过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李茂龄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这几天的事情都讲说明白,末了很是委屈的道:“师父,这帮人也不知是何来头,甚至根本不把师父你当回事,举着枪喊打喊杀的,徒弟实在气不过,就想找师父讨个路数。”
顾竹轩却不像李茂龄,他心里明白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诺大的上海滩,藏龙卧虎的人不知有多少,若真是得罪了人,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花点血本是不行的。自家这徒弟,自己当然最为清楚,并非一个好惹的家伙,若真是心狠手辣起来,也是能拉出来走上两圈的。
见自己的话并未引起顾竹轩重视,李茂龄又添油加醋道:“师父,您是没看到,这捷达公司的人太嚣张了,当着我的面,二话不说就连连开枪,甚至把您写给我的墨宝也打落到地面,还胡乱评论高低,直截了当的便要抢走了字画。你说这些家伙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竹轩越听越是生气,怒喝一声道:“这家公司是哪里来的,真不将我帮派中人看到眼里么?”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缓缓坐了下去,阴沉着脸问道:“事情的起源是什么?为什么对方不找别人,却非要找到了你的头上?”
李茂龄见师父目光灼灼,也不敢说谎,低声将苟老四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一说不要紧,一听他说完,顾竹轩气的啪一声拍在桌面上,高声责骂李茂龄:“就这样的货色,你还留在身边作甚,还不赶紧的逐出山门,再也莫要丢我的颜面了。”
“那是自然,我老早就把那个家伙赶了出去,但接下来对方还是不依不饶怎么办?还请师父帮我打听下,这送礼也要有个送礼的时间和精力啊。”
顾竹轩略有些犹豫,这帮人说话对他而言,那是家常事情。毕竟他也在新疆路建立了德胜茶楼,协调手下人之间,及与其他帮会流氓势力之间的纠纷。一时间,德胜茶楼成了闸北地区“吃讲茶“的权威仲裁机构。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吃讲茶的地方,顾竹轩的威望人望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而对于李茂龄来说,如果能约出来捷达公司的当家人,大家彼此好好谈一谈,消除彼此的误会,岂不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捷达公司来说,却是无可无不可。他们毕竟是初来乍到,手里边掌握的码头工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但李茂龄这个有点名气的码头霸,却是有些吃不住劲了,这光脚的自然不怕穿鞋的。若真起了争斗,凭借李茂龄这点人,连给对方塞牙缝的机会都没有。直到现在,李茂龄想起赵天文石破天惊的两枪,还是心有余悸。
见他如此表情,顾竹轩也颇有些无奈,不管如何,这也是自己的徒弟。若是就这么被人欺负到门口,这顾竹轩的心里也不舒服,当即一力承担道:“茂龄,你既然已经让小的们去抓紧时间去装运货物,可见你还算聪明。这样吧,待我先了解下,这两日便给你们双方调解。”
李茂龄大喜,有顾竹轩这青帮大佬出面,对方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他心里也很是好奇,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来历,竟是如此嚣张。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李茂龄心神不定去找顾竹轩之际,赵天文他们三人已经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公司,惟妙惟肖的将自己所作所为讲给闫娜以及冷风,讲到处,更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在场诸人无不笑声连天,对李茂龄的胆小如鼠深深鄙视。
不过,尽管如此,冷风还是告诫大家,一定要小心防备,正所谓小心无大错,不少人之所以栽倒,都是因为太多得意的缘故。对于李茂龄这个人,听说与日本商人也有所勾结,更是要小心谨慎。
经此一事,闫娜的信心也增添许多。之前她因为考虑太多,反倒是失了锐气。今天听冷风这么一点拨,便明白自己有些保守了。放着小马这些能打能杀的悍将憋在屋里,那实在是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