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冷风不为所动,神情也是泰然自若,李大江眨巴下眼睛,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冲着店小二道:“听到了么,再加两瓶好酒,拿两盒好烟。告诉周老板,今天是我们组长请客他机灵点。明白了么?”
果不其然,从李大江的最后一句话里,冷风便知道自己所想无误。
这个小李子看似殷勤,其实也有些偷奸耍滑,想要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底细啊。故意点许多的菜,看看自己的态度和反应。这要是少不更事的,恐怕光从神情反应上就能知道几斤几两了。
其实他敢这么做,若不是自作聪明,恐怕也是受了旁人的怂恿。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大不了就是拍马屁拍过了呗,还能责斥他不成。况且最后的这句话,就明白的告诉了冷风,这顿饭,也就是挂个名字罢了。这巡捕房的探员组长请客,这个所谓的周老板该当如何做,自然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了。
果然,十分钟不到,便端上了几盘凉菜。随之而来的便是大腹便便的周老板,一进了雅座,便找到了正主儿。冲着居中而坐的冷风,拱手施礼道:“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见谅见谅。鄙人周小春,忝为这家酒楼的老板。不知您怎么称呼?”
冷风也客气的站起身,拱手道:“周老板客气了,在下冷风,新任麦兰巡捕房探员,以后免不了叨扰周老板了。”
“哈哈,冷组长不嫌弃的话,尽管来我福堂春酒楼,鄙人求之不得。这顿酒席,还请组长给个面子,算是老周我请大家喝酒了。”
“哎呀,这怎么能行?周老板,您太客气了,这让冷某如何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冷组长日后多多关照老周,那就是老周的福分了。来,这是刚从欧洲过来的上好红酒各位尽情品尝。”
冷风推脱不过,也只好接受了周小春的好意。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面子上的应酬罢了,恐怕这巡捕房的高级探员过来,这个周老板都是如此态度。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在法租界里,这巡捕房的地位和权势可是旁人不能比的。
周小春与他们寒暄几句后,告辞出去。直到此时,田三才明白了,为什么李大江居然敢点那么多菜,也不怕冷风破费,而且旁边的薛麻子也没有吭声,任由李大江在那边卖弄口水。但他却没明白,这两个家伙其实并没按什么好心,也是想借这么一出,来看看冷风这个新任组长的底细罢了。
冷风心里明白,但只当做不知道李大江他们的小伎俩,只是满脸笑容的招呼着这几个名义上的手下,大快朵颐,尽情享受这满桌的飞禽走兽。
因为时至中午,下午还要有公事要办。冷风也不敢让他们多喝,酒过三巡后便停住了酒杯,一边吃着,一边随便谈论这上海滩的奇闻异事。
兴许是多喝了几杯,这李大江的脸上已是微微泛红,显然是不胜酒力,话也多了起来。倒是旁边的薛麻子,脸色丝毫不见变化,时不时的与李大江争论两句,但话里行间,却少了一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过两日可就是花国大总统的竞选了,小李子,你一直心心念你家的翠香楼小九,可想着过去捧场么?”
薛麻子突然提起了一桩事体,言辞间就带出了一丝淫邪的味道,不怀好意的调侃着李大江。
这周老板送的红酒别看度数不高,却颇有些后劲。李大江显然有些上头,眼珠子都泛出了几丝血色。听到薛麻子所说,当即大着舌头道:“我家小九,虽说比不了什么含香老五和富春楼老六,那在翠香楼里,也算是有点名的,至不济也能争个什么督军高官当当的。我,我自然是要去捧场的。”
冷风笑而不语,田三却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往日并不接触这些堂子里的姑娘,哪里晓得个中的趣事。但青年人心性,毕竟还是有些好奇的,就低声询问冷风道:“组长,他们说的都是什么啊?怎么我一句没听懂。”
冷风呵呵一笑,也压低了声音道:“这两个家伙,谈论的无非是妓院里的一些花边新闻罢了,什么花国大总统,都是那些堂子里的姑娘们弄出来的把戏,听我一句劝,你啊,轻易莫要招惹那些女人。”
田三黝黑的脸庞透出一丝尴尬,竟是有些扭捏,道:“我,我娘说了,过段时间便要给我说一门亲事的,自然不会招惹那种女人。”
冷风看他这般模样,不禁暗自好笑。如此性子,居然让他来做这个巡捕,真不知他那个当探长的舅舅是怎么想的。
恰在这时,从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酒杯被砸碎的声音,随即便传来了一个人的怒骂声,隔着一堵墙,听得也不是很确切。在场的其他人并没当回事,在这酒楼里面,喝多了摔杯子吵架斗嘴都是寻常事,并不稀罕。但冷风的耳朵一向有异常人,却是将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妈的,眼看着老子的资历也的差不多了,偏偏这时候多了个人争果子,真他娘的郁闷。”
“黄组长,您别往心里去,这新来的人不过是一介白丁罢了,在咱巡捕房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