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该着给父亲烧三七纸了。
常兴早早起来,带上供品和纸钱来到地里。
当走近父亲的坟茔时,常兴突然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
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马家新迁来的坟地的格局。
三元的坟正好坐落在常兴家种的地的正中间。
三元有四个儿子,将来三元的坟后面就会缀四座坟茔。庚辰是老大,他的坟就排在最东首边。
常兴种的地的东侧是福旺种着的五亩多地,再往东就是三元的二儿子梓亭种的地了。
庚辰的坟正好位于福旺和梓亭两家地中间的地关界上。福旺的地里有一半儿,梓亭的地里有一半儿。
可是现在在常兴的眼前,父亲庚辰的坟仿佛是被人从正中间切下去了一刀一般!原本应该处于梓亭家地里的那一半儿坟没有了。而取代庚辰坟茔的是刚刚露出头来的四株玉米苗。
常兴一看就明白是二叔或者二婶在点玉米时,嫌自己父亲的坟碍事,把父亲的坟给铲平攘了。
再联想起前几天自己做的那个梦,只气的常兴是浑身发抖!
爷爷三元的坟正处在自家地里的领水沟上,能正常浇地,自家地里的领水沟拐了一个大弯。
自家的祖坟里不能再埋人,将来家里故去的人都能入土为安,叔叔梓亭和梓辰找自己的母亲商量把坟地迁到了自家的地里。
将来三个叔叔的坟地,都将坐落在自己或大哥福旺的地里。
自己一大家子人的坟地坐落在自己家的地里,自己兄弟两个都还没有什么计较呢!
可是现在二叔梓亭却区区的四棵玉米苗,在自己的父亲刚故去十天多一点儿的时间,就把自己父亲的新坟给攘了一半儿!
并且依照当地的风俗,不管是出于迷信还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新坟上的土最少在一百天以内是绝对不让动的。
不管过去两家有什么样的恩怨,在常兴的心里,叔叔梓亭这样的做派也确实是太过分了!
他梓亭夫妇这样做,不仅仅是没有把自己的爹娘放在眼里,他这样做更没有把自己三兄弟放在心上!
他这样做无疑是对自己三兄弟的直接蔑视,也算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挑衅。
常兴看了焉能不气!
可是常兴不懂得的是,如果一个人面对着亲情的伤害,他经常性的选择了包容的话,在亲情面前他就永远只能活在卑微当中。
就算是自己最亲的人,他也只会去享受在你面前的那一份优越感,谁还会在乎你的卑微呢?
常兴眼含着热泪把供品摆上,给父亲烧了纸钱。
过了几天,常兴在地里碰到了梓亭夫妇。这时候吴月英也正好在地里同鸾凤坐在麦秸上歇着,旁边梓亭正在地里干活儿。
“二叔,我爹的坟在你家地里的那一半儿让人给攘了,你知道吗?”
梓亭没有想到常兴会这么直接的责问他,他感到很是意外!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梓亭装作有些茫然的问道:“你说你爹的坟让人给攘了?”
“嗯!你知道是谁攘的吗?”
常兴原本就明白是梓亭夫妇其中的一个攘了自己父亲的坟!虽然常兴很气愤,可是好歹都是一家人,叔叔或婶子把事情做错了,只要他们两口子把话说的婉转一些,常兴也就把这次的不愉快给揭过去了。
常兴还不明白自己卑微的心理!
可是一旁的鸾凤却不这么想。
卑微的大伯哥死了,侄子福旺两口子因为一些小事儿,直接的跟大嫂闹翻了!最近大嫂家里的事儿被古槐村里的人说的是纷纷攘攘的。古槐村的人们都知道福旺两口子不会让嫂子悠然好受的,这让一直看悠然不顺眼的鸾凤,幸灾乐祸到了极点。
而福旺和二凤的胡搅蛮缠,和泽宽、常兴两兄弟在这件事儿上所表现出来的无力,更让鸾凤从内心里看不起这个家庭。
此时常兴他的母亲已经和他的大哥福旺反目成仇,泽宽又家中!
而且自从常兴当年地里关界的事儿,当着众乡亲们的面儿骂过鸾凤两口子以后,鸾凤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这一家人如此的不团结,出于报复和落井下石的双重心态,能在大嫂和常兴的脸面上踩上一脚,就这样,鸾凤在丈夫梓亭的注视之下,把大伯哥庚辰的坟给攘了。
她从不记得大伯哥曾经她儿子的婚事奔波过;也不记得后来盖房子时的木工活儿都是大伯哥帮忙做的,连窗户口、门口的都是大伯哥给攒忙做的。还有儿子结婚时屋里没有椅子坐,她们两口子让儿子去找大伯哥白要的两对椅子。
庚辰曾经对他们的好,他们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他们只认为那是那个人卑贱的表现。
他们更不会记得庚辰一屋子的人,也是他们的家人!
只他们心目中那个卑贱的大伯哥不帮着他们“过日子”,一直以来他们对庚辰的那一份怨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