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殒“啪”的一声收了折扇,道:“徒逞口舌之快,原属江湖中三教九流的无耻行径。拳脚之下方见真章,彭长老,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安分些,黄土已埋了半截子,先出招吧。”彭金龙无心拘于虚礼,当即挺棒向暗夜殒腰间横扫。因他对其内力颇为忌惮,便选取较长的兵器应战,以不必近身相斗。
暗夜殒凌空越过,折扇下压,彭金龙长棒一沉,绊其双足。暗夜殒步法不变,折扇上举,指向彭金龙小腹,这一招拿捏的方位以先后算来,必是彭金龙先行受挫。无奈之下,只得将长棒在地面一撑,借力跃开,暗夜殒抢上进击,彭金龙挥棒架开。他知这一战不仅关系着丐帮名声,更牵及武林运数,半点不敢怠慢,他棒法颇得现任帮主真传,一招一式,使得刚猛沉稳,守得严密,攻得劲急。群雄心下暗赞:“打狗棒法,果然名不虚传。”
但不论彭金龙使出何等繁复招式,暗夜殒总是漫不经心的随手拆解,哂道:“丐帮八袋长老,不过如此。”彭金龙已使出浑身解数,除对手外眼中再无旁物,但暗夜殒说话间却依旧神色自若,此等情状本是高下立判。按说高手过招,自知不敌原应弃剑认输,但彭金龙是性命相搏,已非寻常比试。长棒凌空虚晃一着,斜收点向他胁下,暗夜殒微微侧身,抬手握住棒端。
彭金龙运劲回夺,长棒纹丝不动,暗夜殒喝道:“跪下!”彭金龙心道:“打狗棒是我丐帮镇帮之宝,岂可由我手中而失?”并不作答,手上暗自加力,已是使上了十成力道,蓦觉对方内力一空。暗夜殒冷笑一声,借着他回拉之势身形随棒而起,半空中松手放脱,反肘击中他颈间,左手复拉住长棒滴溜溜一个转身,右掌拍中他前胸。彭金龙身子登时飞了出去,砸裂了几张桌椅,跌在文征武身前。
丐帮帮众见打狗棒被夺,这乃是奇耻大辱,一齐上前围攻。各派弟子也手仗长剑相助,却大多是攻向祭影教旁众教徒。
文征武见暗夜殒在群雄间飘忽快极,身子已成了个蓝影,一柄折扇上下翻飞,东面一指,西面一劈,所至处群雄皆惨呼倒地。虽尽显神采非凡,但却无心欣赏,扶起彭金龙,给他推宫过血。直过得一盏茶时分,彭金龙才醒转,猛觉一阵剧痛,喷出一大口鲜血,前胸肋骨已在暗夜殒一掌下断了七八根。
文征武问道:“彭长老,你现下觉着如何?”彭金老呻yin一声,这才看清了眼前扮相古怪的同道,奇道:“文兄,是你?你怎会在此?”文征武苦笑道:“说来话长……”
易征雄突然一声大喝:“小魔头,道爷今天跟你拼啦!”抬目所视,茶摊中又已伏满尸首,比之先前所见的本门弟子更为惨烈。文征武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悲愤,随手抄起一旁凉茶向暗夜殒泼去,内力所及,即是寻常草木也可充为兵刃。暗夜殒折扇一展,劲风到处,将茶水兜住,转手横挥,此时那茶水之威实已不亚于千斤铁锤。这一句武道谏言,反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充分的展现。
谭林张口大呼:“师父!文师伯!”他先时身上无力,只得卧于一旁,也便无人理会。薛香主上前道:“殒堂主,待属下去料理了这活死人。”谭林伤重,眼见已是不活了,此时杀他易如反掌,既能讨个功劳,又得报前辱。暗夜殒不置可否,袍袖一拂,径自坐下喝茶。动作优雅绝伦,令人觉着唯有在高阁内抚琴作画,才与他气质相合。当真半点也看不出,先前正是此人曾大肆屠戮群雄,仿如再世杀神。
谭林拾起地上一柄长剑,支撑着待要站起,薛香主一脚将他踢出个筋斗。谭林并未撤剑,挣扎起身,抬手抹去口边鲜血,目光逼视着薛香主,冷冷的道:“我绝不会死在你手里。”他满面鲜血,目眦尽裂,瞧来另有一番狰狞,薛香主竟不敢与他对视。
谭林视线缓缓抬起,用尽全力叫道:“暗夜殒,你这魔头满手血腥,不得好死,我谭林做了厉鬼,再来寻你索命!”反手一剑,刺入自己小腹,直将身子贯穿,摇晃几下,倒地气绝,仍是死不瞑目。
薛香主后退一步,为掩饰怯意,又吐了口唾沫,说道:“你活着之时,殒堂主也不会来怕你。”转头见暗夜殒坐在满地死尸中喝茶,不敢再看。祭影教徒中更有见世面较少者,已然骇得双腿发软,道:“殒堂主……属下……属下想去上个茅房……”拉过旁侧一人道:“大哥,小弟一个人……不敢……”那人也正苦思暂避之策,忙道:“同去,同去。”暗夜殒哼了一声,不去理会。
李亦杰伏在草丛之中,亲眼见暗夜殒武功直如鬼魅一般,顷刻间竟将正派群雄杀了个干净。怒火翻涌,再也按耐不住,抬手便欲拔剑,却有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上,转头见南宫雪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兄,那暗夜殒功夫极是厉害,你去不得……”
李亦杰凝视着她,道:“那便怎地?且跟他们痛快拼杀一番,多宰得一个祭影教徒,也算为江湖正道多尽一分心力。大不了就是给他杀了,人生在世,固有一死,若能有所当为,死得其所,又何足道哉!”
陆黔也劝道:“李兄,咱们正派此番折损众多,连我师父、师伯也是不敌,此刻你纵然逞那匹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