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浅念见他发梢有水珠不住滚下,滴落满脸,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长袍,湿淋淋的紧贴在身上。轻轻搀他站起,笑道:“你这小跟班做得挺称职啊,这般任劳任怨,楚梦琳不领情,我倒要替你不值了。只是生死关头不够忠心,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不好,要是有人敢害我的心上人,我绝不饶他。但我那冤家嘛,嘻嘻,他不去招惹别人,人家已经谢天谢地啦。话说回来,他待我要是有你待楚梦琳一半的好,我也心满意足了。”
陆黔嗫嚅道:“我……我……不是……我没有……”纪浅念笑道:“不是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她,不想要她?”翻手掏出个瓷瓶,伸到陆黔面前道:“我最爱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就去办了她,她从此是你的人了,这叫做一劳永逸。”
陆黔一阵脸红心跳,道:“就算得手了,事后她……还要杀了我的。”纪浅念笑道:“那时生米煮成了熟饭,她闹几天别扭,终究要服从的,总不见得让腹中孩儿没了爹。”陆黔对楚梦琳也不无好感,听她说得有理,迟疑片刻,伸手接过。
五仙教秘药非比寻常,楚梦琳昏迷几日未醒,陆黔正得以日夜前行,总算赶回了落下的路程。此时途经荆溪,先去换上件栗色长衫,随即不慌不忙的寻客栈投宿,店中却是生意甚好,仅余一间空房。陆黔无奈之下,只得让楚梦琳睡榻,自己伏在案上打磕睡。直到次日申牌时分,仍是半梦半醒,忽听楚梦琳嘤咛一声,含糊不清的道:“这是什么地方?”
陆黔困意顿消,上前扶她坐起,笑道:“你醒了?”楚梦琳按住额角,第一句便问:“我的镯子呢?你捞起来没有?”见陆黔一脸茫然,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我本也没指望你。我有些饿,你去找些吃的。”
陆黔应着出去,心想莫非天意如此,在街上买来几个包子,转到一处墙角,环顾左右无人,从怀中取出瓷瓶,拔去木塞,心中仍是怦怦乱跳。正待翻手倾倒,突觉有人在肩上轻拍,大惊回头,竟是崆峒掌门阴沉着脸站在身后。他第一次做这见不得人之事,就给当场逮住,对方偏还是自己的长辈。登时羞愧无地,慌忙想将瓷瓶拢入袖中,但双手发抖,包子也一齐落地,讷讷叫道:“师……师伯……”
崆峒掌门骂道:“干什么?你脑子进水了?色胆包了天,江冽尘和暗夜殒看上的女人你也敢动,活腻了是不是?”这话在陆黔听来正戳中痛处,想到南宫雪,叹道:“我……我就是为了想活命,这才间接害死了所爱之人,心里难受。”
崆峒掌门面色登和,拇指一竖,赞道:“做得好,那当然是保全自身更为重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想玩女人,师伯带你去个好地方如何?”陆黔无精打采的道:“什么地方?”崆峒掌门淡淡一笑,一字字的道:“沉香院!”
沉香院中莺歌燕舞,繁华依旧。对这天下第一qing楼,陆黔闻名已久,也早有心前来长长见识。但他常年顶着正派弟子的身份,初次进入这等烟花之地,仍甚为局促不安,手脚也不知如何摆放。崆峒掌门却是轻车熟路,唤过一名丫鬟道:“如花夫人在哪里?”那丫鬟道:“老板娘在楼上歇息,不见外客。”
崆峒掌门笑道:“我可不是外客,你去同她说‘故人来访’,再将这东西交给她,她便会知道的了。”说着将薄纸包裹的一物塞到她手中。那丫鬟将信将疑地上去通报,不多时转来回道:“老板娘有请。”态度恭敬不少,似乎已然知晓崆峒掌门身份特殊,当先引路,如花夫人坐在二楼雅间中,默默喝茶。那丫鬟通报一声,立即躬身退出,轻轻将房门掩起。
如花夫人仍是端着茶杯浅酌,半晌才向崆峒掌门瞟了一眼,嗔道:“你个死没良心的,这许久也不来看我!”崆峒掌门上前单手环住她,笑道:“还在怄气?我这可不是来了么?前些日子碰到些麻烦,好不容易才摆平了。”见如花夫人仍是板着脸,又道:“我还受了些伤,险些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如花夫人失色道:“你受伤了?给我瞧瞧伤在哪里,严重么?”说着忙动手解他衣衫,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崆峒掌门拉住她手贴在自己胸口,笑道:“有你牵记着,再重的伤也好了,但你不理睬我,我心里痛得很。”如花夫人已显露关心,无法再扮相佯怒,叹道:“谁让我自己愿意呢?你给我说,到底什么时候迎娶我做掌门夫人?待我飞黄腾达了,咱们的关系只怕还要重新考虑。”崆峒掌门笑道:“咱们能有多大本事,彼此可都清楚得很,你要怎么飞黄腾达,说来听听?”
如花夫人甚是得意,道:“不知你可有听说,我这院里的韵儿姑娘,真不负花魁之名,勾搭上了皇上,已经封为皇妃啦!近日便要送几大车金银珠宝来孝顺我,还要接我进宫享福呢!”崆峒掌门笑道:“你进宫做什么了?给她的小阿哥喂奶?”如花夫人啐道:“亏你想得出来!”崆峒掌门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指着陆黔道:“这位是我师侄,我特地带了他来给你捧场。”
如花夫人笑道:“好说,好说。”拍了拍手,唤进一名丫鬟,吩咐道:“你去寻碧儿姑娘过来,好生服侍着这位公子。”崆峒掌门问道:“碧儿?是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