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不耐道:“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我摆明了不想理你,还在锲而不舍的跟我搭话,真是犯贱!”他追求的是人人敬畏,然而洛瑾迷恋他风采容貌,千方百计试图搭讪,并极易知足,随便应付一句就能令她激动得不行,双眼放射出的尽是喜悦光芒,不胜其烦。
洛瑾却大有越挫越勇的精神,起身走到书架前,学着他的动作抽出书来,翻看几眼就撂到一边。接连不断,江冽尘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洛瑾笑道:“你找什么,我就在找什么。我是真心想帮你。你要不信,我也只好以行动为证。”江冽尘不悦道:“那就少来烦我,给我滚一边去!”洛瑾还不生气,微笑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房里的书我都看过,你认为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帮你找呢?”
江冽尘道:“你只是个下人,住得起这么好的房间?”洛瑾得意洋洋的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普通的下人!当初参选秀女,凭我的家世背景,获得封位是十拿九稳之事,可大选前日,我结识了韵妃娘娘,与她言谈投缘,便甘愿自降身价,来给她当丫鬟。”江冽尘道:“你是慧眼识英雄,懂得大树底下好乘凉,跟着受宠的主子,即使做丫鬟,也比当个不入流的嫔妃风光。”
洛瑾笑道:“对啦,对啦,就是这么回事,尘少爷你真聪明!不过韵妃娘娘待我也着实不错,什么事情都不瞒我,每有大计,都会跟我一起商量,我的建议,她十有八jiu都会采纳。你要是她最重视的敌人,那我就是她最重视的帮手,就连出兵攻打祭影教,也少不了我……”突然感到不妥,连忙住口不说,三指掩住嘴巴,眼神稍显惶恐的看向他。
江冽尘冷笑道:“说下去,就连出兵攻打祭影教,也少不了你出谋划策,是不是?怎地不继续说?”洛瑾嗫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再说以前我还没见过你,不知者不罪,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帮她对付你了,如果要我帮你对付她,我也……不不,我给你做内应好不好?就是仍然跟在她身边,表面顺服,暂不撕破脸皮,而一听到对你们不利的消息,就立刻转告你,你看如何?”
江冽尘冷冷的道:“那是你的事。”心想:“各为其主,也怪不得你,你若当真智计超群,我只会敬你是个人才,不过我还没严刑威逼,你这边就忙着央告投敌当叛徒,实在厚颜无耻。我要对付沈世韵绰绰有余,用得着养奸细?”又想起刚才被她耍弄,依旧耿耿于怀,道:“在一群宫女太监中,唯有你一枝独秀,最受她看重,你知道是为何故?”
洛瑾心道:“为了什么?还不是我头脑活络,给娘娘提供策略,能够讨她欢喜?你终于留意到我的本事了,倒要听听你怎样称赞我。”笑问:“你说却是为何?”江冽尘道:“那些人姿色平庸,就像绿叶映衬鲜花,可有可无。但你不同,除了泥土外,你相当于鲜花最重要的养料,连外表也相差无几……”
洛瑾初时还满心欢喜的听着,渐渐才领悟出他言下之意,叫道:“啊,你这坏人,你怎可如此辱我?”气得狠狠捶他一拳。江冽尘淡淡道:“你敢打我?”洛瑾就是恼他这种漫不经心、对自己极其轻视的态度,哭道:“我打你又怎样?谁让你欺负我?欺负我!欺负我……”她越哭越响,落掌却越来越轻,到后来已只是轻轻拍打。
江冽尘眼看书册,由着她打了几拳,忽然手腕一翻,将她双掌牢牢握住,另一手仍自顾翻书,面上表情也无丝毫变化。洛瑾感到他手指冷得像冰,用力抽拉几次,总不得脱,江冽尘随即反手将她摔了出去,洛瑾本道要在地面摔个四仰八叉,不料力道恰使自己跌进了先前拉开的椅中。她还从未对人这等低三下四,满心气苦,越想越是委屈,却不敢再大哭大闹,只有小声啜泣,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江冽尘将书架翻了个遍,所有相关书册都摞在一边,转身瞟了洛瑾一眼,见她双眼红肿,噘着小嘴,脸蛋鼓鼓的生着闷气,倒也有几分可爱。半边嘴角勾起个邪魅的笑容,将厚厚一叠书尽数堆在桌面,道:“你既然热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替我从头整理,从万历十一年起,依照年代次序,将涉及和硕庄亲王的大小事件,及其妻妾子嗣下场归宿详细列出,重新誊写。”
洛瑾痴痴的看着他,喜极失语。起初他冷口冷面,自己就觉得他“很好看”,现在难得给她一点笑脸,虽仍以嘲讽居多,却已使她彻底陷了进去。
寻常观念大多尝言温和体贴的男人适合依靠,但她生性ai玩爱闹,并不喜欢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否则每当她有了鬼点子,丈夫心肠太好,不但不帮她,还要百般阻挠,苦口婆心的劝她积德行善,可要扫足了兴。因此更喜爱行事邪气之人,讲不定还能兴致高昂的陪她共同策划实施。胡为虽也颇不正经,然她心中却总是存有轻视,听沈世韵提起江冽尘已久,素来倾慕,今日初会又是一见钟情,多种情感混杂在一起,更是爱得不可收拾。
她对自己美貌也一向很有信心,悄悄寻思,他是黑dao的大人物,能轻而易举的灭掉一座山庄,却饶过自己性命,说不定对她也很有些好感。沉浸在旖旎绮思中,好半天才记起回答,忙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