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听她说得认真,终究料不到她背地里已然投靠魔教,点了点头,将图纸揣进怀里,一本正经的道:“这个……先收在我这里。”洛瑾故作无谓,耸了耸肩道:“随你,不过娘娘随时会检查,一旦发现图纸不见了,我就说,是你偷的,你想她会怎么罚你?”
胡为心一颤,认同洛瑾所言属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终究不敢冒这个险,尴尬的又将图纸取出,放回原位,洛瑾也帮着他将箱子推回暗柜,胡为这才放心离开。洛瑾待他走远,掩住嘴暗暗发笑,其实她和胡为都曾偷刻过另一把钥匙的泥模印,并私下仿制,又都以为对方毫不知情。
一番鼓捣,洛瑾取了断魂泪图纸与箱中资料,回到自己房间,从床下翻出一叠墓室地图,那是胡为临走前托她转交,却被她私藏下的。无意中看到翻译文字的纸卷,叹了口气,她能得到玉璧,是沈世韵为先前怀疑而致歉,早知如此,当初抄录两份就大可不必,想来真有些不值。咬了咬嘴唇,再次细心整理。
这时有个黑影悄没声息的闪身而入。沈世韵处心积虑的对付祭影教,江湖中流传渐广,教主不是聋子,时日久了,不用暗夜殒告密,也自会得知。江冽尘总觉放心不下,这才进宫打探,经窗进入不过是借个路过,不想没走几步,洛瑾就扑上来挽住了他,喜道:“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我……我……”
她这几日原已想出了不少话题,连具体对答都大致设计完备,然而当真见面时,欢喜得头脑chong血,思路一片空白,语无伦次。江冽尘衣袖一振就将她甩开,不耐道:“你想我干什么?”直走到门边,寻思着她既能如此悠闲,宫里势必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乱子,略感宽心,头侧过半边,道:“我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
洛瑾忙道:“都处理好了,即便是你随意的一句吩咐,我也最放在心上。”邀功般的捧出大叠文卷。江冽尘斜瞟一眼,不悦道:“这么多?你想累死我?”洛瑾当初抄录时,正是担心遗漏要点,万事唯恐不细,呕心沥血才整理完成,企图讨好,但江冽尘却全不领情,心里实感失落。勉强挤出笑脸,道:“你不想看也没事,我还拿到了断魂泪的原图及延展图形,不知你可有兴趣?”
江冽尘这才转身朝着她,道:“那也不早说?快点给我!”洛瑾笑道:“我才不要!喂,你先哄哄我啊,让我开心了,就……”一边将图纸夹在指缝间抖动。江冽尘道:“啰嗦什么,拿过来!”上前直接按住她身子,抢过图纸,顺手将她推到一旁,又拖出桌边椅子坐下,将图纸摊放在桌面。洛瑾见他情愿跟自己坐在一处,似乎并不怎样排斥,喜得搬着椅子挪到他身边,单手支着太阳穴,也一齐翻看图纸。
江冽尘对她的过分热情逐渐习以为常,也就顺着她心愿,左手臂全搭在她背上,语带戏谑的道:“怎么,我是魔教的大恶人,你不怕我?”
洛瑾微笑道:“自然不怕,我想,你虽然杀过很多人,可一定都是不得已……”江冽尘听了不悦,烦躁的推开她。他在各方面发展势力,最忌旁人将自己看作依附教主而生。倘若在教内全无主权,只能奉命而行,事事“不得已”,同一个卑微的奴才又有何异?
洛瑾虽一知半解,但她只懂得考虑自身错误,忙道:“其实背离正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武林中全是喊着正义口号的老夫子,那可有多无趣。那些没用的东西本来就不配正眼看待,待人越猖狂才越有性格,我就最喜欢了。”
江冽尘对图纸参阅半晌,做出个大胆推想,将地形线条覆盖在原图上,按照分隔依次列出数列,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嗯?你喜欢?”洛瑾脸上微红,半认真半试探的道:“是啊,我最喜欢你了!你接受么?”
江冽尘冷笑道:“荒谬!你只是一时好奇,对我发生兴趣,小女娃根本什么都不懂。”洛瑾大声道:“我不是个小女孩!你年龄也跟我差不多,说话干嘛总是这样老气横秋的?”
江冽尘道:“我怎么讲话你也要管?”洛瑾忙慌乱摆手,道:“不是啊,我怎么敢管你?和气生财,你就不能和气点……”江冽尘道:“没有必要。”洛瑾一句话就被噎了回来,苦笑道:“你倒是言简意赅……唔,那个纸团是我画的,你……”
江冽尘道:“我看过了。你想说的是以假烟雾弹引蛇出洞?”洛瑾笑道:“对呀,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怎样,是不是很聪明?”江冽尘道:“简直愚不可及,这种程度的画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洛瑾越来越委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抽泣道:“你真有那么讨厌我?我处处迁就你,你始终不高兴……呜……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满意?”
江冽尘排完了数列,思索片刻,提笔将第一行划去。目光在桌上扫视一阵,拿起本厚书,心道:“这分明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书,怎说是与断魂泪相关?难道……”
按照数组所对应的页码、列数,查到是个“孤”字,又见这一字旁果然沾了一滴墨渍,看来所料不错,心中正喜,冷不防被洛瑾问得一怔,刚才对她只是随口敷衍,偶尔看见她满脸委屈,仍要忍气吞声,强颜欢笑,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