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怒意更盛,但念及她和自己长期的情谊,一时误入歧途,也盼望能说服她回归正道。叹了口气,微俯身将她扶起,拉了把椅子给她坐,取出锦帕擦去她满脸的泪水,缓和了语气道:“我刚进宫时,孤苦伶仃,一直是把你当亲姊妹看待的,咱们今天就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你自己想想,只为了江冽尘那畜生,你就这样糟践自己,值得么?他对你也没见得有多好,看到你自甘堕落,我在心痛之余,也十分为你惋惜。”
洛瑾听她温言劝说,无奈早已情根深种,再无转寰,一阵阵的心酸委屈,刚擦干的泪水又涌出眼眶,哽咽道:“我知道在别人看来很傻,但只要我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的……无论如何,请您相信我,我也不想背叛您,不愿陷入如此两难境地……可是我,可是我……我更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别无选择,我是真心爱他的!”
沈世韵不屑道:“你懂什么真爱?好,我来问问你,你喜欢江冽尘什么?就因为他皮相生得好?”洛瑾默认不语。沈世韵冷哼道:“果然没错。那只是最肤浅的好感罢了。他先对你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从而形成种朦胧的距离感,你从没受过这种待遇,才会觉越是难以接近之人,越能引起你的兴趣。这无非是另一种‘欲擒故纵’,像你这般长期养在深闺中,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自然是稍一勾搭就上手了。”
洛瑾即使认同江冽尘对自己居心不良,一片痴心仍未稍减,低声道:“我……不管他怎样,我都会爱着他,一辈子不变心……”沈世韵渐感烦厌,道:“你该知道,他和那些纨绔子弟不同,之所以接近你,全是在利用你来对付我,你只是他的一件工具,连好色动心都谈不上。你还能这么心甘情愿?”
洛瑾认真的道:“我不怨他,无论他待我是好是坏,我都愿意被他利用,无怨无悔。至少在他眼里还有利用的价值,也是好的。”沈世韵极力耐着性子,道:“好,本宫也不来跟你争。他对你有什么打算?说过要娶你没有?我再退一步,就算是你死乞白赖要嫁给他,他肯答应么?”洛瑾摇了摇头,道:“我不要名分,只要能够跟在他身边,即使永远做一个使唤丫头,也是甘之如饴。”
几句话交谈一过,沈世韵看清洛瑾泥足深陷,再劝说也只是白费口舌。冷笑道:“真是够无私的爱,算你高尚。本宫最后关照你几句,你以为战略图纸那么不值钱,总能放在老地方供你去偷?我只是将计就计,刻意准备了一些假图,让你盗去给他,你还真是尽忠尽责,每次都不让我失望。”
先前不管沈世韵说什么,洛瑾都只是默默听着,沉着应答,但得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却是当真慌了,瞪大双眼道:“假……假图?”不论是靠直觉还是凭分析,均知此言绝非玩笑。
沈世韵冷笑道:“正是。只须将标示稍加改动,一旦敌人信了,作战时便是自将首级献予我军,魔教指日可破。”
上前几步,弯下身凑近她脸,柔声道:“如果他没上当,说明他根本没拿你当一回事。如果他按照图纸应对部署,伤亡惨重,那可一定恨死你了。你既然说喜欢他,想来也不会对他一无所知,江冽尘手段有多残酷,不用我再举例了吧?你帮了那么大的倒忙,他只会以为是你跟我合谋算计。你说,他会怎么对你?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杀死,这种滋味可不是轻易能体验到的,本宫不知详情,只料想必定不大好受就是了。”
手撑着椅背,慢慢直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冷笑道:“你想脚踏两条船,却被我们互相利用,到头来里外不是人,也叫可悲。本宫可跟你讲清利害了,今后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再没回头看她一眼。
这番话说时声音柔和,对洛瑾却更胜万箭穿心。沈世韵言之凿凿,如今自己确已走到了绝境,无以了局。精神彻底崩溃,全身仿佛堕入冰窟,连头皮都在发冷。她再也支撑不住,向一旁栽倒,从椅上滑落下来,重重跌倒在地,带得椅子也翻倒压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额头抵住椅背冰冷的横梁,双手握住椅侧扶手,哭了个昏天黑地。
次日,洛瑾投井而死,尸身被捞出时,胳膊也摔断了一条,额头正撞在井底,擦开一片血迹,已然凝结。好在井中并没积水,尚未浸泡肿胀,却也是触目惊心。沈世韵不计前嫌,仍以厚重礼节安葬。
出殡时胡为郁郁寡欢,眼眶红肿,几次抬袖拭泪,回宫后更是关起房门大哭一场。待到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又来到井边跪立凭吊,流泪道:“瑾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想不开。我知道你是怕愧对江冽尘,令他怪罪于你。但他……这混蛋利用了你,就是想让你自取灭亡,一切全在他的计划之内,决计不会亲手杀你。你……你怎么都不来跟我商量呢?”
沈世韵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后,冷冷的道:“你也不用难过,她背叛了本宫,即便没有畏罪自杀,我也不会轻饶了她。”胡为道:“瑾姑娘她……她跟了你那么久,难道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你明知道她是江冽尘的棋子,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沈世韵道:“本宫给过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她不要。一码归一码,她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