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看着他们在面前旁若无人的谈笑,心里阵阵绞痛。最不服气的还是暗夜殒本为闯宫刺客,此时得到的待遇还比自己高些,本质缘由却是因他的武功远胜于己。想在沈世韵心中争得一席之地,就得不顾一切的练功。拿起桌上茶杯,用力握紧,碎片将手掌割裂条血口。又取过酒坛,独自喝着闷酒。
酒至半酣,门外忽然闯进个少年,显然未曾料到房中有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李亦杰,喜得快步奔上前,叫道:“李大哥,当真是你!”李亦杰已有了几分醉意,眯缝着双眼,勉强分辨,见那少年身穿锦鸡补服,朝冠顶饰一块小宝石,上衔镂花珊瑚,一看就是位阶不低。李亦杰一时也想不起和朝廷官员有什么交情,况且以自己的地位,旁人也没必要来巴结他。语气不善的道:“你是谁?我们认识?”
那少年一怔,叹道:“李大哥不认识我了……”绞纽着双手,神情甚是失落。李亦杰看他委屈的模样,倒自生出些愧疚来,自己心里也正塞满烦恼,又不知如何安慰。好在那少年情绪又很快恢复,行了个揖手礼,道:“长安救命之恩,永志不忘!”
李亦杰虽对世事印象淡漠,但与沈世韵在一起的每处细节却都牢记在心,听他提起长安,记忆重在脑中运转,又盯着他脸细看一番,道:“啊,你是汤远程,汤公子!”
汤远程喜道:“正是!李大侠您贵为盟主,还记得我这号小人物,真令小弟受宠若惊。”李亦杰无意搭盟主架子,道:“我年龄比你也没虚长几岁,‘大侠’之称愧不敢当,唤我一声大哥便好。”朝着他上下打量,道:“上次见到你,我还记得你勤学苦读,以备应试。瞧如今装束,显已如愿,真要恭喜你了。”
汤远程干笑两声,道:“是啊,皇上封我做翰林院掌院学士,特许我将奶奶一齐接入京城居住,可谓特别优待。我也得有番大作为,才不负了皇上赏识之恩。”说着习惯性的伸手想抓头皮,碰到顶冠乌纱帽,神情稍显讪然,道:“李大哥,问您一件事,您可千万别介意。您放着威风八面的武林盟主不当,却自愿留在宫中做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是不是也为了韵儿?”说过这几句话,憋得满脸通红,忸怩着避让他视线。
话虽问得直接,李亦杰却也知这绝非有意讥嘲,而且面对这少年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不愿在他面前装腔作势,苦笑道:“是啊!瞧,你大哥就是这么没出息,状元公,你以后可不能跟我学。”一边说,指甲轻轻弹着酒杯。汤远程长叹一声,抱起酒坛,仰头“咕嘟咕嘟”的连灌几大口。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喝酒!”
李亦杰话才出口,就觉出这句忠告大有问题。从汤远程目前的穿着打扮,已经说明了许多不言之意,以两人处境观来,倒似是一对难兄难弟。规劝良言再难出口,等他刚放下酒坛,立刻接过就喝。酒坛轮流交在两人手中,酒水渐轻,二人心情却是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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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影教主摆脱了崆峒掌门,马不停蹄的前去追截楚梦琳,赶出甚远仍未见她影踪。从内功修为算起,即使再多给她一个时辰,速度也不可能快得过自己,推想起来,或许是在途中借机藏匿。
山林间多草木遮挡,地势本就隐蔽,刚才又浪费了不少时候,再要返回搜寻实非易事,不过残影剑既不在她手上,捉这逆女也不急在一时。所虑是总舵长久无人照管,只剩些武艺低微的虾兵蟹将留守,过得数月也不知有无变故。多年的根据地,总不甘轻易舍弃,看此处距总舵较近,抄了个近路返回。
教中风平浪静,一切如常,稍许宽心,又出示令牌,命江冽尘火速回教领旨,派一名教徒前去送信,默默盘算着往来日程。而江冽尘却比他的预计足足晚了五天才到,显而易见,根本没将自己的命令放在心上。教主心里暗自升腾起一股火气,想着有任务交待他,暂不急于翻脸。
带着他来到一间无窗密室,喝令下属不得在近旁逗留,将所有人都远远赶开,关紧了大门,负手走到一边,想听他先禀报情由。等过有一盏茶时分,江冽尘始终沉默无语,仿佛是干耗一夜,也有耐心跟他拖着。教主虽觉先开口有失气势,此时也屏不住,尽量控制着脾气,道:“殒儿的事,你都听说了?”
江冽尘道:“是。”其后又不搭腔。教主对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再次迁就,问道:“有何看法?”江冽尘冷冷的道:“那是他咎由自取,属下无话可说。”
教主“咦”了一声,道:“你跟殒儿的关系不一向很好么?这话怎么讲?”随后想到自己本可摆出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静听下属禀报,而今竟致演变成了形式呆板的一问一答,越想越气,道:“怎么讲?怎么讲?说呀!非得本座问一句,你才答一句,你的话就那么值钱?”
江冽尘淡淡道:“属下生平最恨言而无信之人。殒堂主不守信诺,我没有这样的兄弟。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不论您将来想杀他,还是想救他,都不要找我。”
教主冷笑一声,心道:“不守信诺?看来殒儿的禀报属实。”转开了话题,道:“近来武林中新兴的一伙草寇,势力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