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脸上一红,想起当初以祭影教名义灭了陈家庄,意图陷害,却不料陈家仅是京城的生意人,与江湖豪客一向没什么往来,即使遭逢惨祸也未能引起武林公愤,祭影教更无撼动分毫。但她却不信自己凭手段斗他不过,连口才也要再输,脑中稍转,道:“你就不想问问你的好兄弟暗夜殒么?你可不是一向最关心他?”江冽尘背影明显一僵,沈世韵心中暗喜,庆幸这一宝总算没押错。
江冽尘和暗夜殒都是扎萨克图所收养的孤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然自各方面论来,江冽尘均略胜一筹,由此受扎萨克图青睐也更多,暗夜殒生性好勇斗狠,取胜心极强,对于他处处压在自己头顶早就心存不满。而两人又同时爱慕扎萨克图之女楚梦琳,暗夜殒便是为她,首次与江冽尘翻脸动手,最后虽又言归于好,但仍存有芥蒂未除。
沈世韵熟知内情,利用此节游说暗夜殒,她巧舌如簧,将楚梦琳出走失踪的责任全推在江冽尘头上,又说一定替他找回梦琳,促成两人喜结连理。暗夜殒经不住诱惑,答应了她。这也是当年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暗夜殒归降朝廷的真相。
沈世韵还嫌火候不到,微笑补充道:“殒堂主在宫中过得很好,住的是最好的屋子,吃的用的,也都是按王公贵族的待遇供给。经本宫举荐,官至少帅,我还专门辟了间房给他练武,严令闲杂人等不得私入打扰。他本应事事顺心,可偏偏还有个症结未解,那就是他的毕生大仇人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那人就是你了……”
江冽尘冷冷的道:“韵贵妃,本座往日一直敬你是个与我旗鼓相当的人物,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原来你除去在旁人耳边啰嗦些闲言碎语,也就一无是处。”说着仍大步前行,沈世韵只得紧随其后,感觉自己像个亦步亦趋的新嫁小媳妇,羞得满脸潮红。
玄霜低声道:“这也能算?你是没见过我额娘盯着我做功课,那才叫真正的啰嗦,不到你双耳生茧不罢休。”程嘉璇道:“他说怎样就是怎样,他总是对的。”玄霜对天翻个白眼,无意搭理。
沈世韵跟着江冽尘,来到块洼地。四壁以珠玉装饰,在黑暗中犹能映出幽暗的蓝光,顶蓬低矮,垂下些淡蓝晶带。沈世韵见所在陌生,似乎胡为也不曾说起,迟疑道:“我带了这王陵的地图,你要看么?”说着取出张卷轴打开。
原图被穆青颜隐藏在符号怪图中,由多铎与楚梦琳破译,用了多张纸片,逐一描出。沈世韵担心携带不便,凭着自己的出色画技,按照线条走势,在一张大图上重新临摹。对于这次进入古墓,她是早有准备,离宫前就画好了地图,却并非在途中因绝音琴而一时起意。当初主张带上胡为,就是为此。
江冽尘道:“废话。”接过卷轴一端,仔细观看。两人几乎是肩并着肩,模样亲热,程嘉璇又喝了一肚子的醋。
沈世韵看了好一会儿,因这条是新路,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问道:“你不是很会分析么?知道索命斩在哪儿没有?”江冽尘道:“无知,索命斩存放在古墓中,定有其专在,怎能单以分析就改变了它固有位置?看地图也不过是确定现处方位罢了。”手指一松,卷轴“啪”一声收了回去,道:“走吧。”沈世韵条件反射的跟了上去。
两人没走出几步,踏上一座悬浮在空中的木板桥,以粗麻绳捆扎,那绳子破烂不堪,几处都磨出了毛边,看来极不结实。桥身两旁并无护链,木板又是年久失修,稍一加力就晃动不止。底下即是冒着气泡的滚烫岩浆,一旦失足坠下,不出多久就会烧成灰烬。
沈世韵心道:“他说得也没错,索命斩当然只能存放在一处,又没长脚会飞。只要派些人手前来搜寻,将古墓翻个底朝天,不愁挖不出索命斩。正好现在才走出不远,最不济我也可以原路返回,也不是定需依靠他……可是全庄人的血仇却一定要报。放在平时,魔教守备严密,我一个弱女子能成什么事?连近他的身也难如登天。眼前可是百年难遇的良机,我嫁为皇妃,还不是全为杀他报仇?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认了。”加快了脚步,柔声道:“江教主,您想不想楚姑娘?”
江冽尘漫不经心,冷冷道:“如何?你能让她来见我?”沈世韵双手搂住他,微笑道:“不是她来见你,而是让你去找她!”说完脸色一变,身子猛向他撞去。江冽尘措手不及,脚下不稳,上身果然后仰。木板桥一阵剧烈摇摆,沈世韵双手推住他肩,脚尖前顶,嘶声道:“我……我要你死!宁可让咱俩一起毁灭!”
江冽尘怒道:“该死,你放开我!”沈世韵张口向他喉咙咬去,江冽尘反手扯住她头发,将她脑袋向一侧拽开,两人拉拉扯扯,本已不牢的木板桥晃动得更是厉害,两侧绳子越绷越紧。江冽尘急怒中猛地抬脚踹出,喝道:“滚开!”这一脚正中沈世韵胸口,将她踢得倒跌出去,摔倒在地,吐出几口鲜血,双眼半睁半闭,头忽倾忽仰,痛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江冽尘提指在颈中一抹,并未见血,又感自己刚才一脚过重,走上前道:“不要紧吧?我没想伤你……”
沈世韵痛楚神情一敛,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