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冷笑打断道:“未来储君算什么?这个名号说起来就是个笑柄!即便是真正的太子,进止稍有不慎,也是动辄即遭废黜。宫里整日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行动全无专由。你再想想,依诏继位的皇子凭的是祖宗的本事,另有何功勋值得后人称颂?特别像我这种情况,旁人一定都说是仗着我额娘跟皇阿玛亲近,才给我捡去这个便宜,对我的命令必不心服。这也是乐观估计,几天前皇阿玛在沈家祠堂亲口答应,会立我为嗣皇,近日却再绝口不提,世事旦夕生变,不可不防。反之只要登基后深有作为,让众人对你治理心服口服,百年后再行褒贬,多少大逆不道的罪过也被功劳掩盖了。即使再提起篡权夺位,也定当置于微末之处,顺带一笔,足可忽略不计。”
程嘉璇听他一脸高深的说这番话,心脏狂跳,暗想:“这小鬼头当真了得!以前义父觉得他年纪小,从没重视过他。这样看来,他对于我们日后夺权也会是个阻碍,还得提醒义父的是……”玄霜忽道:“行了,这些话我既然敢跟你说,就没指望再保密。回京以后,你尽可如实禀报给你义父,这些要紧情报,他一定会有兴趣听。”
程嘉璇这一回可就真的慌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贝勒爷,您……您这是从何说起呀?”玄霜有意吊她胃口,双手拢在胸前,在走廊中来来回回的兜起了圈子,好一会儿才道:“你进入吟雪宫当差,应该也是出于摄政王授意。对七煞至宝关切异常,想来也是为此。包括接近我,都不过是一种计谋而已。可叹我玄霜也沦落到被人利用!”
程嘉璇心里瓦凉,想起洛瑾即是被韵贵妃当场揭穿后,次日就投井自杀,看着玄霜洞悉一切的高深表情,敏锐的感到距自己死期或许也不远了。
但她正是活得有滋有味,不愿就此离开人世,心底尚在垂死挣扎:“这小鬼头对我很够义气,或许只是想借机牵制我,未必想要我死,否则他直接告密也就是了,没必要再来吓唬我。他刚才还说政变时定加相护,那也就是说……哎!怎么没想到他或许只是试探我?自乱阵脚,岂非等同于不打自招?”手伸向腰间长剑,立刻想到杀他灭口绝无可能,收紧拳头,踌躇难决。
玄霜背靠廊壁,叹了口气道:“你别紧张,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在背后给别人使坏。鬼鬼祟祟做小动作的,我最瞧不上眼了,竞争原应各凭本事。放心,只要你还记着咱们的约定,这件事我就仍旧装作不知。顺带告诉你一句,你的目的,几年前我就已经发现了,这么久以来,还不是始终守口如瓶?就凭这个,你还信不过我?”
程嘉璇真觉莫名其妙,不敢相信一场大灾难就这样解决了。听玄霜谈论政见,心思深沉,全不似五岁孩童,本已准备着重提防,没料到他最记挂的还是让自己代劳耽下的功课,一时间真拿不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玄霜又道:“我言而有信,已经答允你的事,绝无反悔。不过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那人的来头绝不会小,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你难以接受,到时可别哭鼻子。”程嘉璇对自己的痴情深信不疑,道:“不会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一直爱他,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玄霜叹道:“你又何苦给自己套枷锁?旁观者清,我觉得单从性格来说,你们已是不般配的。你心性淡然,最欢喜默默无闻的隐埋在人群中,谁也别来注意你。而他恰恰相反,锋芒毕露,出尽风头,渴望站在巅峰,受万众世人瞩目膜拜。跟他待在一起,你怎么办?”程嘉璇咬着嘴唇道:“我不要紧的,反正他喜欢怎样,我总归迁就他便是。就算再怎样违逆我的心意,我也不在乎,只要他开心就好。”
玄霜无奈道:“你这是什么话?他为人高傲到了极点,需要的该是个能时刻跟他针锋相对的女孩,或许还能勉强压制些他的嚣张气焰。你一味退让,他就根本不会拿你当人看。哼,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我待你这样好么?”
最后一句说的甚轻,程嘉璇并没听见,自语道:“他嚣张也很好啊,为什么要压制?不管他怎样对我,我都始终会用最温柔体贴的态度对待他,不跟他吵一句嘴,也不会反驳他一句。只要他肯搭理我,能记得住世上还有我这个人,那也足够了。”
玄霜气道:“你……简直没有道理好讲了!”愤愤地跺了跺脚,快步下楼。程嘉璇望着他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苍凉苦笑。
第二日顺治在客房中转达更换路线一计,众将听闻缘由,尽皆义愤填膺。济度道:“岂有此理!咱们是皇家部队,竟要对一群土匪低头服软?传扬出去还成什么话?皇上,此事就交由微臣解决,青天寨要是胆敢作乱,我就抄家伙跟他们干,打他个落花流水,夹着屁股滚回老家去!”
玄霜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今咱们的主力留在京城,还不适合跟青天寨起正面冲突。兵法中有句重要古训,即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咱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完满,赢得彻底!待日后铲了他们太行山大本营,换做他们跪地求饶,这个场子还怕讨不回来?”他大部分照搬沈世韵原话,其中也加了些江湖上的俏皮俚语。
沈世韵道:“不错,众位将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