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准时机,趁着众人目光死角,从隐蔽处闪出,又跑了几步。看到清一色的侍卫、宫女服饰晃动,心道:“我真是蠢,刚才怎么没想到剥了那宫女衣服掩护?谁还能认得出我是谁?”但现在回去,就怕给人堵在殿中,实非上策。先将头发披散开,躲躲闪闪的前行。
到了一座简陋的木屋,那是李亦杰初进宫时的住处,过了几年,也就腾了出来,成为无人居住的空屋。玄霜对这破木屋从未留心,刚想从一侧绕过,就听到身后又传来叫喊声,急切中一猫腰,躲在栅栏后方,看到一群侍卫在近处巡逻,队列整齐,一时不敢起身。
等过少顷,被逼无奈,在队伍转身的片刻空档,匍匐着爬到木屋前,拉开门一闪而入,忙将门闩插上,背靠着门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随后凑在门缝上向外观察,却见众侍卫来回走了个没完,全没离开之意。玄霜心中焦急,心道:“破木屋年久失修,他们可别想着到这边来搜。不知此处可有后门?”
这念头一起,仿佛地洞中照进道光亮来,再坐不住了,转过身走向木屋深处。房中采光极差,黑漆漆的一片模糊,玄霜走了几步,脚底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块头似乎还不小。又听一声低哼,语音浑浊,在这静得瘆人的木屋中听来尤其清晰。
玄霜骇了一跳,双脚站稳后,连忙晃亮火折,向前方探去。就见地上歪躺着一人,虽说是人,却动也不动,与死尸无异。浑身血肉模糊,一身白衣几已全被鲜血浸透,双腿怪异的扭曲着,身上锁了铁链,琵琶骨洞穿。脖颈处横着几条钢丝勒出的血口,右前臂被割下几大块皮肉,白骨外露,小腹处拖出一截血淋淋的肚肠。
玄霜惊异于吟雪宫中还藏着这么一具可怖尸体,自己竟毫不知情。扳过他脑袋,见他蓬头垢面,脸上也染满血迹。壮着胆子探他鼻息,还没等静下心来感受气息流通,那人一双眼睛猛然张开,两道尖刀般的目光直直射向玄霜。
玄霜大惊失色,向后便跌,手脚并用的在地上划着,只求离他越远越好。退到门边,竟有种开门出逃的冲动,即使落到侍卫手里,也不想面对这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人眼里狠光一闪即逝,竟现出几分慈祥,慢慢坐起,牵动得铁链当啷作响,嗓音嘶哑的道:“小……小兄弟,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你……你过来……”
玄霜定了定神,看出他确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被不知何人虐待至此,心下稍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镇定的走上前,蹲下身与他平视,问道:“这位……咳……大叔……不是,前辈,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说着话忽见他两只眼睛也不对称,右眼布满血丝,眼皮被砍了几刀,勉强还算正常,左眼却只睁起一半,眼角处缝着密密麻麻的针线,连眼球也缝入半数,只剩出些浑浊的眼白外露,打量着自己。
玄霜心脏一阵紧缩,不敢再看他这双眼睛,道:“您……您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那人却不理会,双眼一眨不眨。玄霜只得自食其力,先将视线挪开,也顾不得不大礼貌,道:“好,再继续说,您是谁?”
那人冷笑了几声,喉咙沙哑,犹如乌鸦啼叫般嘶嘎难听,只听他道:“小兄弟,我一看你就是品性纯良之辈,就连旁观我身受其罪,也会觉得不忍,不像那个蛇蝎心肠的畜生,就这么一边盯着我看,一边手起刀落的折磨我,还觉不够尽兴……咳咳,我是昆仑派的掌教真人,被仇家以诡计掳劫到此。他在多年前就是个奸险恶徒,我不过仗义出手,替正道除害,本来以为他早就死了,谁知道,这家伙命大……”
玄霜顺着他意思道:“是,祸害遗千年。”那人听他回答,十分满意,咳嗽两声道:“他不仅全无悔意,反而恼我抢了他的掌门位子,怀恨在心,用种种惨无人道的手段折辱于我。请小兄弟开恩,救我离开,他日我必当重酬。”
玄霜干笑道:“还是免了,现在看你连自身都难保,我当你是菩萨,也还是先等过了江再说,行吧?”
那人情绪一阵激动,高声道:“你看不起我?当年我出任昆仑派掌门,继位大典何等隆重!宾客盈门,人人奉有大礼,贺我与天地同寿,你以为我没有威风过?我……我的武功,可不是吹的,在英雄大会上,大显身手,博得满场喝彩,要不是那个仇家用毒针暗算,我满有把握拿下第一,后来……”
玄霜看他瘫在地上奄奄一息,还在吹嘘当年荣耀,干笑道:“得了吧,你的武功要真是那么高强,还有谁能把你弄成这样?昆仑派又不是什么大派,掌教也就算了,还要再加‘真人’二字,可有点名不副实……”
那人怒道:“我的武功就算称不上天下第一,也绝不比那畜生差!说过了,敌暗我明,是他用奸计害我!”玄霜蹲得双腿发麻,盘膝坐下,道:“好,我就听你说说故事。”
那人气得头脑发晕,但想这小孩是自己逃生的唯一指望,还不敢对他翻脸,平稳了呼吸,道:“我叫梁越,出身于点苍派,跟你提过的那个仇家……他叫陆黔。这恶人的名字本来没必要提,只为了叙述方便些。”玄霜早将他身份猜出些眉目,如今听他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