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别的不怕,就怕看到他两只手的可怖情形,向后翻出个筋斗,与他空出大片间距,叫道:“慢着,梁掌门,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但你这样做了,又能有什么意义?”梁越怪声道:“什么意义?凡是跟陆黔沾亲带故的,没一个是好东西,统统该死。”
玄霜抱起胳膊,理直气壮的道:“你冤枉好人,我跟你讲了这许多话,可没说过一句‘我是陆黔的亲戚’!我说过了没有?你这么翻脸不认人,刚才还在拜托我,一转眼就要害人,实在让我不敢放心,就算我真的帮你逃走,你还是会杀了我。”
梁越急道:“瞎说。你救我,是我的大恩人,我杀了谁,也不会伤害你啊!”玄霜道:“哼!未必!你昆仑派梁大掌门这么丢丑的模样都给我看见了,你怎会留下我的活口,日后去败坏你视如生命的名声?”
梁越心事给他当场道破,一时窘迫,默然不应。
玄霜做了七成猜想,一听他果然想害死自己,不由大叹人心险恶。想转身离开,偏偏门外还耽着一群侍卫。正踌躇间,忽听房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玄霜不敢再趴门缝偷看,而他距梁越尚远,要跃上前一掌将他敲晕,也是力有不逮。慌乱中左手平举,右手食指轻顶掌心,做个“噤声”手势,看准房中角落,三两下窜了过去,拉过近旁的草堆拍松,遮掩住身形。
刚刚藏好,两扇门板訇然中开,陆黔背着双手,冷了面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玄霜见他相貌生得倒也清俊,就不知何处总含着些古怪。
陆黔一进门,抬手指向梁越,冷笑道:“不错啊,半日不见,能耐见长。懂得把门插上了?你以为这等徒劳抵抗,就能拦得住我?”
梁越冷哼道:“瞪大你的狗眼,给我看看清楚了,我现在这副样子,怎能有办法插门?”陆黔对着他上下打量,踱到他身边,拽起他身上的铁链,拇指一路摩挲,确是没找到任何缺口,道:“那我倒是好奇了,你究竟是怎样插上门的?”
梁越余光向玄霜躲藏的墙角瞟了一眼,玄霜心脏紧缩,就听梁越哼了一声,道:“刚才有个小厮,无意间闯了进来,看到我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就逃跑了,还不忘把门插上,防止我追赶他。”
那门闩只有从内部插起,又怎能有人逃跑后再行其事?陆黔一听这荒诞不经的理由,看得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相信与否,故意装作漫不经心,道:“无所谓,你尽管去招惹迷路的小厮,反正在这吟雪宫,每个人都知道你是归我处置的仇家,没哪个不知好歹,敢来坏本大王的事。”
此时两人距离甚近,梁越一抬头,就看到陆黔嘴角现出一大团淤血,半张脸也微微发胀。而他左臂背在身后,弯在腰处,轻轻敲击,随着拳心动作,面部也显出微小痛感。知道他定是打架吃了瘪,一时间欢天喜地,真如报了大仇般,笑道:“哎?你的脸,这是怎么了?”玄霜起初觉得陆黔奇怪,当时尚不明就里,此刻方知,定然也是为他不住捶腰的动作所感。
陆黔听了,却是勃然大怒,喝道:“不准你盯着我看!”抡起右拳,在梁越脸上连连重击。梁越被打得昏天黑地,脸上仍带着嘲笑不散。
陆黔喘了几口气,道:“梁大掌门,你既然高兴,我就让你高兴到底。正好本大王出外办事,特地给你带了件礼物回来,你定会爱不释手的。”
梁越冷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能安着什么好心了?是你的东西,我一概不要,拿走!”陆黔狞笑道:“那由不得你。”拽起他一只手掌,将反背的拳头拿了出来,覆盖在他掌面,放进了一件什么东西,微笑着退开两步。
梁越一拿到那东西,看也不看它一眼,立即扬臂欲丢。手腕才举,忽觉触感有异,缓慢摊开手掌,颤抖着举到眼前。从玄霜角度,也能清晰看出,见他手上托的是一颗还带着血丝的眼球,黑白分明,就像仍然充有眼神。玄霜极力隐忍,才算没叫出声来。
梁越低声道:“这……这是……你拿这种东西给我,想干什么?”
陆黔微笑道:“不干什么,全出于我一片仁慈之心。这是你点苍派一名王姓师妹的左眼,她一听说,我知道她的梁大哥在哪里,并且,正受着非人道的虐待,就央求我带她来见你。我当然不能让她过来,那怎么办呢?我就挖下她的一只眼睛,千里迢迢的赶来看看你。现在她要表达的心意,你都感受到了吧?你说说我对你,哪一点不够仁至义尽?嗯?哈哈哈……”
梁越似是受了极大刺激,身子剧颤,牵连得铁链作响,嘴里叽哩呱啦,发出一连串谁也听不清的诅咒。许久才冷笑道:“你在说谎,单凭这一颗人人都有的眼珠,你就想来骗我,我梁某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陆黔微笑道:“是,你说的对,眼珠人人皆有,实在说明不了什么。难道非要我给你送上点苍派的千百颗人头,那可是独此一家,绝无二货,你才能相信我的话?”
梁越再也无法忍耐,怒喝:“你这混蛋,竟敢发兵攻打点苍……你到底把我的师父,师娘怎样了?”
陆黔微笑道:“哦,原来你还记得他们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