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看似标榜忠心,实际听来却是极不舒服。倒有不少人心想:“他就以为残煞星听不出弦外之音?竟敢如此挑衅……真不要命了?”
暗夜殒身形未动,声音里听不出温度,与平常并无不同,道:“模仿我什么?这一辈子,你是别想了。”
陆黔干笑两声,装出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您说我不像,一定是说我对这些妖人还不够狠,作风不及您完备。下次我自会谨慎,杀人时不留全尸。”这话一说完,大殿中静得几乎连每个人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
暗夜殒此时才半转过头,眼神中的凶狠似是要对面前之人施以百余种酷刑,活活折磨至死。最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袍袖在身前一拂,径直向大殿里侧行走。陆黔被他甩在身后,这时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起一根手指,展示般的在额头轻轻擦过。程嘉华立刻跟上前搀着暗夜殒。
南宫雪内心正激烈交战,那“苍泉龙吟”固是剑中极品,除了残影剑,或许再没几件利器能较它为先,但如继续搁在身边,误解仍然无法消除,此后还是无边无际的麻烦。唯一的办法只有当着李亦杰的面,将剑交还给刘掌门,便算与暗夜殒彼此两清。回想其时赠剑之意,确是为她着想,一句道谢之言总是必不可少的。
她以前总是认为,行事无愧于心,亦不惧于外人褒贬。但经过师兄几次嘲讽,才终于明白为何有些含冤莫白之人,受尽世俗斥骂,愤而自尽,那份四面八方无一知音的孤独,指指点点、无中生有的羞辱,都足以令人超出负荷,连伸冤之心也冷了。
须知人活于世上,不论实力再强,也不足以与整个世间为敌,因此该迁就时,只能做出适度妥协。眼看两人经过面前,理智终于战胜了胆怯,抱着剑迎上前,叫道:“暗夜殒,我……”
暗夜殒对她视若无物,一步也不肯为她停下。南宫雪只隐约听他嘀咕了一句“红颜祸水,麻烦的女人。”顿时满脸发烫,虽不知这话是否在形容自己,却还是感到其中含有种强烈的厌烦情绪,或许是她又做了傻事,惹得他动怒。
程嘉华碍于暗夜殒心情不佳,不敢再嬉皮笑脸,却在走出几步后偷偷回过头,打量了她一眼,将她满脸凄楚的可怜相尽收入眼,接着又见李亦杰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背,不知在她耳边说些什么。程嘉华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怒意,鼻子里哼出一声,听在耳里,自己先吓了一跳,连忙再向暗夜殒躬身作揖,打着赔笑。
此时殿中各派人士已都聚齐,看着他走了几步,停在一处高大屏风前,两侧各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拐向里侧,不知分别通向何处。
众人等得不耐,纷纷叫道:“这里有两条路,该走哪一边?”“当时你给我们看的地图中,可没有这一处啊?”“别是你布下了诡计,打算害我们?”
暗夜殒冷冷道:“你也懂得说没有。两条路只是拐过一个弯,重新交在一处,这里没什么古怪,连障眼法都算不上。”
有人生性谨慎,叫道:“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谁不知魔教妖人诡计最多!”另有个大嗓门叫道:“我们对你总舵地形都不熟,要画地图,开始就该画个明白。要是你知道的东西,我们也一早知道,那还用得着你干么?”这话自是将利用之意表露无遗。暗夜殒却不跟他多作计较,只略抬了抬眼皮,问了句:“怎么,你不服气?”
那人也为一时嘴快后悔不迭。他再不满,至多私下抱怨几句,绝不敢当面跟他为难。本来是指望着人群嘈杂,能盖过自己的声音。平日里大声嚷嚷惯了,声如洪钟,不料众人抱怨一阵后,纷乱渐息,话声给压到了最后,大殿中就只听到他一人说话,尤其惹眼。他向来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脓包,这一次糗出得大了,早瑟缩着躲在师兄身后,捏着嗓子道:“不……不敢!”
暗夜殒冷哼道:“那就少说废话。我教你们,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尽可兵分两路,同时去走一走这岔道。就算真有不测,至少还保住了一半,不致全军覆没,你们看,是如何啊?”
这更是使得众人心里没底。若说生还概率对半,非慎重抉择不行,谁又知道是否霉星高照,死路偏给自己撞上。也说不定另一条路埋有伏兵,大家都在一起,总还有个照应,都不敢贸然行险。暗夜殒不用多想,对这群人的小算盘心知肚明,等过少顷,见无人提出异议,冷笑一声,当先走进左侧道路,众人忙都跟上。
这通道分明是位于一座宫殿中,却似深山幽洞一般,黑漆漆的瘆人。群雄只记得在华山时听他说过,有一条不能点火折的规矩,却忘了只在特定小道才是如此,众人倒也听话,只借着墙上吊着的油灯,勉强照明。
李亦杰一路留心右侧,要看是否有条分叉道,走了半天,却仍见墙壁笔直,心里一凉:“这里可不似有岔路交汇,难道他真是在骗我们?我得距他近些,防他毒计得逞后,趁乱逃跑。重点还是要盯紧他,不给他玩花样的机会。”这么想着,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与他并肩行走。
暗夜殒恼道:“让开!我不喜欢别人贴得太近。”李亦杰不紧不慢的道:“通道狭窄,难免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