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璇心道:“刚才是你亲口吩咐,要我替你抵挡,现一脱险,就又来翻脸不认人。”心里似乎翻滚着一团愁云惨雾,强装出笑脸道:“那就最好了,我是真的很关心你,宁可我自己死了……也盼你无灾无害,一生平安喜乐。”
江冽尘冷冷道:“这样的场面话也不必说了。我问你,刚才我以你为饵……你不怪我?”程嘉璇想到刚才一刹间的绝望,确是心有余悸,仍是摇摇头,柔声道:“我自然不会怪你。我的人,我的命,都是你的,你何时想要,都随你取去便是。可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要杀我,那丝线击到面前,难以转开,也不过是功力所限……”
江冽尘怒道:“鬼扯!”抬手又甩了她一耳光,道:“丝线临时转位,有何难处?你敢轻视本座实力?”程嘉璇脸蛋发热,耳中嗡嗡作响,连挨了几次耳光,脑袋也被震得昏昏沉沉,她顾不得自身不适,忙道:“不敢,不敢,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下第一……”
江冽尘道:“只是在你眼里,那有什么用?”抬手捏住了程嘉璇下颌,道:“诚如原少主所言,他要是不救你,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本座这么说,你还怪我不怪?”程嘉璇道:“不管你怎样待我,我……我总之是对你一片真心,绝不会怪你。”江冽尘怒道:“撒谎!全天下人都恨我,都在怪我,都随时想着杀了我,你以为凭着几句谎言,就能让我相信你?谁要是敢欺骗本座……”
程嘉璇道:“原公子他……是他救了我,我现在没死,我没事呀,你也不必再愧疚啦!”江冽尘双眼略微眯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光。程嘉璇话刚出口,就知言语欠妥,忙假笑着绕开话题,道:“残影剑毕竟没给人抢去,还多亏原公子慷慨,他……他的确是个好人,只不知道他为我受的伤……怎样了……”
江冽尘突然有了几分兴趣,道:“你给我讲讲,那位原公子长得怎样,作何打扮。”程嘉璇奇道:“咦,你不是认得他的么?可是你还知道他是什么原城的少主?”
江冽尘道:“四城势力独霸一方,原氏一族少主的大名谁没听过?但听说他只是一张嘴皮子厉害,手底下的武功有限得很。所以猜想他救你,有一个原因是确实心疼你,还有就是,他已自知非我敌手,就想假借此事受伤,那么待会儿即使败了,也可称是输于下三滥的圈套之下,难为他能在一瞬间想到这种妙法。”
程嘉璇心道:“你有害人之心,眼里看出就是人人都要害你。我跟原公子也交过手,觉得他武功非但不弱,还好得很啊,连正派那许多掌门高手,都没法空手卸下我残影剑。”但这念头在脑中也只敢一晃而过,就如担心他精通读心术一般,不敢多作停留。
江冽尘道:“这小子说话,初听就像是世外谒语。但外界传言,他也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仗着家大业大,才能任意横行霸道。最近也是腻烦了家中管教,这才偷跑出来。去找七煞至宝,只是为图个新鲜,这一点我倒是相信。”
程嘉璇言语梗塞,心中愁苦,江冽尘也不理睬,自顾练功。庙中与世间隔绝,唯有日出日落循环以计。转眼又是十来天匆匆而过,江冽尘念着七煞至宝,不愿在此多耽,自忖伤势已好了八成,再动手时只须多加小心,也未必落于人后。复将内息在丹田中流转一番,站起身来。
程嘉璇每当他练功,就总是抱着膝坐在一旁,默默注视,并不出言打搅,今天却见他神情有些异常,害怕他就此离己而去。这些天她是既盼他伤势好转,又希望两人独处时间能百倍延长,最好是永远无休无止,有时虽觉这念头不免自私,但回想他性命也是自己救的,又可使自责减轻不少。
见他走向庙门,连忙紧跟着站起,怀着试探道:“荒山中消息闭塞,还不知这半月多来江湖中又有怎样变化,我想下山打探打探,查知那群人闹出了什么名堂来,再……再跟你说……”说话间心中的紧张难以名状。
江冽尘并不回头看她,冷冷道:“那样也好,就随你去了。还忘记告诉你,等你查明之后,自行回皇宫便是,不必再上山来了。”程嘉璇心里一紧,压抑的恐惧得到了证实,颤声道:“那……那为了什么?我说过不要离开你!那我不下山啦,好不好?”
江冽尘道:“你想一个人老死在庙中,也由得你。我前些时不准你离庙,只为防你与正派狗贼互通音信,以后却是无须再存这顾虑了。”程嘉璇不因他说话绝情而恼,壮着胆子问道:“你要走么?然后欲往何处?”她知道江冽尘不喜给人打探行踪,对他能回答并没抱多大指望。
江冽尘默然半晌,竟是出人意料的答复了她,道:“旁人都去赫图阿拉争索命斩,到时场面乱成一团,反而麻烦。我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先去少林寺取丧心魄。那些和尚不知去了多少,寺中守备必定空虚,同道远隔千里,也赶不回及时相援。值得忌惮的唯有通禅一人,他常年闭关,不知功力究竟如何,偏是给饶舌者传得出神入化,说他修行得道,俨然已成现世活佛……”
程嘉璇道:“他不出面动手,别人怎知其真伪?一味乱传。说不定他也是跟你一般练功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