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跋山涉水,风雨兼程,终于在月底前赶到了少室山脚下。此山又名“季室山”。据闻,夏禹王的第二房妻子涂山氏之妹曾栖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谓“少室”。此山极是陡峭峻拔,共有三十六峰,诸峰簇拥起伏,颇为壮观,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或拔地而起,或逶迤延绵,或如猛虎蹲坐、或如雄狮起舞,峰峦参差,峡谷纵heng。少林寺便就建在其山北五ru峰下。
然而若在往日,少林是武林中地,山峦间定当徘徊着不少手持各般兵刃的弟子巡守,今日却是空无一人,只能听到林木间鸟雀啾啁,气氛静谧得有些非同寻常,总令人感到有种不怀好意的阴森。
程嘉璇向四周张望,试探地面沙土硬湿度,确认敌人是否曾先动过手脚。花草长势喜人,未露枯萎之象,显然也并非下毒。明知有异,偏是说不清异之所以然,这感觉闷在心头,才最是扰人不过。
江冽尘背靠树干,神色悠闲,看着程嘉璇忧心忡忡,四处寻物检视,淡淡的道:“你忙东忙西的,找到什么异常没有?”程嘉璇道:“证据是没有,但你相信我的判断,我不知那些和尚是布下了什么陷阱……哼,出家人心肠还这么坏,死后也让他们不得往生极乐!”江冽尘道:“他们是花心思对付我这魔头,给世间除一大祸害,佛祖理当保佑才是。”
程嘉璇最看不得旁人沮丧,忙道:“你……别这样说,他们霸占着丧心魄,我就不信看了七煞至宝,竟会不动独吞的心思。出家人四大皆空,这些人先戒不去贪欲,算什么好人?依我看,山野空旷,只怕是布了个空城计,内里请君入瓮,外围再来个瓮中捉鳖……”
江冽尘哼了一声,道:“只有你读过兵书。”说完起身继续前行。程嘉璇听出他讽刺,自嘲一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一面仍在提醒他谨慎。江冽尘心道:“你这贱女人见过什么世面了?难道我的江湖经验还会少过你?几时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显摆?”
茂密丛林之中,便见少林寺巍然矗立。山门前蹲有石狮刻像一对,雄雌相向。八字墙东西两边立有两座石坊,东石坊外横额题为“祖源谛本”四字,内横额为“跋陀开创”,西石坊内横额为“大乘胜地”,外横额为“嵩少禅林”。两人各处游走一番,仍未见把守寺门的弟子与知客僧,整座寺院空空荡荡,大雄宝殿内的香炉内还插着两炷香,熄灭未久,就如在此众人匆忙撤走一般。
程嘉璇道:“莫非这群和尚早知咱们要来,就识相些,预先腾出了地方?”这话也说中了江冽尘心中所想,但他虽向来自负,也不敢过分狂妄,道:“什么叫‘咱们’,人家怕你这小丫头作甚?要说是匆忙撤退,我倒好奇他们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程嘉璇心里一惊,还没等他质问,就急急摆手道:“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不是我,不是我!”
江冽尘扫了她一眼,道:“没人说是你,大可不必做贼心虚。这几天我都盯着你,要是敢有分毫异动,我还怎能留你到今日?”
他深知稍加利诱便背叛旧主的降徒虽可暂为己用,长远论来却是最不可靠,今日可为利诱叛主,明日待新主出到更高价位,仍可另去投诚,反正这群人只求保命,早将什么尊严,什么骨气都忘了。但洛瑾和程嘉璇对自己的感情却又有不同。也不去搭理她,径自前行,知道她必定会跟上来,果然就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脑后响起。
程嘉璇心道:“是了,那位原公子也极有可能……或许他并无恶意,但这个仇是结大了……不对,是他劝我们来取丧心魄,又暗地里给寺中和尚通风报信,谁知他是真心还是歹意?”
江冽尘脚步在藏经阁前停下,程嘉璇也跟着站定,看着牌匾上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又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扉,道:“周围没什么异常……那机关会不会设在门上?”江冽尘顺水推舟,道:“你的分析很在理,那就麻烦你去替我开门。”
程嘉璇没料到这却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再推脱也只能挨一顿打骂,别无他益,只好强撑着走上前,暗中祈祷自己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寸寸的将门推开,每开寸许,便要向旁闪避,防止内里有暗器射出。直等推开了个有手掌横搁的窄缝,仍然未见异常。江冽尘看她一副谨小慎微模样,不耐道:“快一点!慢吞吞的干什么?半截子埋黄土的老太婆也比你麻利些。”
程嘉璇心道:“说得轻松,那你怎么又不去找个老太婆?真教射出了暗器,中招的也是我而不是你,你当然不必担心。”心里抱怨归抱怨,手上仍不敢稍有懈怠,何况她只余一臂使力,抵挡暗器还须得分外谨慎。一连变化了数种姿势,总算将木门完全推开,一眼望去,见其中分立着数排高架,每一层都摆放着塞满整格的经书,当真是浩如烟海,难以计数,忍不住低低惊叹一声。
江冽尘举步入阁,四面环顾,神色淡然如恒,自语道:“没料到防范竟有如此松懈,那便是再不济的武林小派也能轻易入内,珍藏的经书早该被江湖流寇搬抢一空了,还谈何佛门圣地!到底弄什么玄虚?”
程嘉璇插话道:“那丧心魄果真在藏经阁中?别是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