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道:“原来如此,可真叫阴差阳错,亏得那宝剑是假,否则咱们谁也不是他对手。只是此事本来极易辨明,刘师伯又一向老成持重,怎会没发觉残影剑的异常?”
李亦杰道:“或许是贪念乱了心性。他一心想取天下,谋夺七煞至宝,如今得见毕生夙愿就将实现,喜极如狂,即使本身还稍存有一点理智,只怕内心也会全力暗示于他:这宝物就是真的,我们才是要抢他宝物之人,是他要对付的仇敌。唉,那宝剑既非残影剑,那么刘师伯忽然神智失常,就并非是受魔物邪气侵染,而是他心魔作祟。我从未想过,刘师伯也会有这样一面……”
南宫雪心生反感,道:“世间种种恶事,自都是由各人心魔驱使。残影剑只会顺应持有者心意,将其发挥最大威力,却不会逆转从而操纵人性。宝物本来没错,错的是那些谋图宝物,妄想从中取利,而胡作非为的贪婪小人。”
李亦杰正要开口答话,忽听刘慕剑一声冷笑,道:“很悠闲么?还有时间在旁边闲聊?也罢,老夫今日就大发慈悲,送你们小两口到地府去做一对鬼夫妻!”说着双手刀剑大起大落,攻势更猛,裹挟暴风急雨之势,交碰中犹似现出暴雨前黑沉沉的天空,集泰山压顶神力,直向两人击来。
南宫雪功力较弱,全身只感一阵沉重压迫。四周为他剑气笼罩,带起急风,扫过脸颊隐隐生痛。面前尽是闪耀的银光,剑锋交碰铮铮作响,不断有金色火花爆开。
刘慕剑所用虽是冒牌的残影剑,但就真实武功而论,两人也难以与他抗衡。撑不了多久,便是左支右绌,迭遇险招,一步步被逼入墙角。先前在空旷处尚可仗身形灵活,巧挪闪避,自保总是足够;一旦退路被封,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南宫雪极力舞剑抵住攻势,此时就算不求退敌,也不能再一味退避,求助般的向师兄望去。
李亦杰受他攻击,一道道浑厚内力顺着双剑相交的一瞬不绝传来,他又无法运功相抗,胸肺间连受几次激荡,手臂酸软得几乎连剑都提不起来。一口鲜血本已含在口中,既不愿向敌人示弱,又不愿使南宫雪担心,极力咽回肚里。顿时一股血腥味直冲入鼻,这由内向外的反冲最是难熬,双眼也同时受牵,刺痛难当。但在这刻不容缓的交战中,却是全然找不到一个闭目机会。
南宫雪心急如焚,恨不得夺过师兄手中长剑,代他应变。刚才她也在留神观察两人剑招,李亦杰所使的华山剑法素以招稳力沉、攻防兼备见长。而刘慕剑妄图超越百家,早年便曾下苦心钻研过各门各派的功夫,此时虽已疯癫,但于招式来路还是牢记在心。
李亦杰每一剑刺出,走的都是正宗的华山套路,中规中矩,将从哪里砍,哪里封,在他看来无不了如指掌。摸清了规律后,便抢前反gong,提前将他招数封死,李亦杰拆不过几招便手忙脚乱,简直成了送上前挨打的一般。
相比之下,魔教剑法则轻灵狠辣,或能制得住刘慕剑。眼前生死也系于此一线,只能盼望师兄别是那么死脑筋。她刚才有意暗示,就要让他明白,武功与宝物一样,本身无善无恶,全因使用者心思而异。天下也没有一种武功是不能杀人的,但只要拿捏得当,手下留些情分,也是出于一份仁慈之念。
但李亦杰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他对魔教深恶痛绝,曾发过誓,再也不用秘笈中所载的功夫,即使死了,也不肯受他们恩惠。单是英雄大会时夺得武林盟主,就够他受尽非议,饱尝千夫所指,因此尽管给刘慕剑逼得再急,手上使出迎击的,也还是那一套练得纯熟的华山剑法。
又拆几式,李亦杰剑走中宫,当胸直刺,刘慕剑手持索命斩一挡,立即大占内力便宜,弯刀勾住了剑身,运劲一撇。李亦杰手上无力,全然握不住剑柄,手腕朝外一绞,长剑就给他勾了去。
刘慕剑毫不含糊,将长剑远远甩开,提起残影剑刺向李亦杰咽喉。南宫雪忙横剑架住,刘慕剑没将她放在眼里,仍以旧招应对,索命斩一转,砸向苍泉龙吟,勾住剑锋,向身前拉扯,狂笑道:“好宝剑!也一起给我过来吧!你该跟在配得上用你的主子身边!”同时残影剑攻势未停,仍是刺向李亦杰。眼前形势已无人再救得两人,胜负只在转瞬之间!
程嘉华伏地观战,又吐了几口血,心下叫苦不迭,暗想:“这可怎么好?总不成在这儿都给老疯子杀了?他两个死不要紧,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活命,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就在残影剑剑尖即将触到李亦杰咽喉之际,忽然止歇不前。刘慕剑倒吸一口凉气,握剑的两只手剧烈颤抖,一层黑气自指尖渗入,逐渐蔓延向整个手掌,来势极快,而所过之处,都升起几缕白烟,并附有滋滋啦啦的声响,更有种皮肉烧焦的糊味。
刘慕剑两只手掌迅速溃烂,十指均能见骨,只不过中了剧毒,连骨头也成了乌黑色。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颤抖,直至双臂颤抖,最后是全身剧颤,却仍然紧握着刀剑不放。
李亦杰心念急转,已明其理。忙叫:“是剑柄上有毒!刘师伯,快抛下了!”
刘慕剑全不以其为好意,放声大笑,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