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华道:“想来是和硕庄亲王得到宝物后,担心引人眼红,从此惹祸上身,这才专使人打造了一模一样的仿制品。此时自须百般相像,否则连外行人也骗不过,又怎能令识货的盗贼相信?不过那上头的毒药是当时已涂,还是穆青颜事后重新喂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亦杰也走上前来,道:“既是如此,那索命斩是真是假?一假不足以蔽全,若是穆前辈在真品上也涂了毒药,不想让这宝物给除王爷之外的第二人所用,那又如何?”
南宫雪按着额角,寻思了一阵,摇头道:“不会的。穆前辈的目的仅单纯在于保护索命斩,让它不受外人争抢,或是直等到真正有缘的英雄前来继承,绝没想毁去宝物。那毕竟是她最心爱之人生前的佩刀,王爷即使过世,也定然仍是爱惜得紧,她真心爱他,为他着想,就会顺从他的意愿。”
李亦杰点了点头,却又有了新一重疑问,道:“可残影剑又怎么说?它是在王爷过世不久,就落到了魔教手里,那群妖人全仗它为非作歹,将整个江湖搅得一片血雨腥风。魔教的威名,一大半是依托于此。而大家对魔教闻风丧胆,所惧者也多是残影剑之利。依着穆前辈个性,应该立刻去夺回宝剑,给王爷安葬,绝不会任由他们猖狂。”
南宫雪道:“这一件事,我也想到过。我怀疑魔教先教主一定和庄亲王曾有些渊源,或是他最忠心的下属,在他落败身死后,仍是念念不忘着要秉承王爷遗志,多半也是受他的遗命。魔教刚一创立,残影剑就成了他们的镇教之宝,时间差打得也没这般巧法。再则魔教取‘祭影’之名,‘影’字明指残影剑,但那宝剑又是王爷生前的佩剑,我们是否可以设想,其中喻指的便是庄亲王本人?他是打算祭奠旧主,再替他夺得整个江山。如此一来,七煞魔头江冽尘之所以会谋反篡位,其后又对全教置之不理,就都能推想得通了。”
这也是个环环相扣的道理。江冽尘心高气傲,自不甘居于人下,代一个与他毫无瓜葛之人报仇雪恨,这才不愿再做祭影教的教主。但若是直接反叛离教,先教主也不会同他善罢甘休,必定兴举教之力来擒拿叛徒。他要以一己之力,对付整个教派,毕竟也非易事。就算最后能侥幸得胜,也定要大损元气。
现在如他所为,在教主尚且信任自己时,突然造反,取出其不意之利,击杀得手的可能就高得许多。如此一来既除掉心腹大患,又能立刻继任教主。他当时已经得到了七煞诀,继位后立即闭关苦修。一面是尽速提升自己功力,同时任由帮中内乱腐朽,再借正派之手来灭亡祭影教。他神功大成,就可自行开山立派,以七煞圣君之名统领天下,再不依附于枝叶遮蔽之下。
只是在众人攻入时他恰好练功走火入魔,就是他算漏的一步。要不是被程嘉璇搭救,在当时正派精锐尽出,全力围攻之下,他是肯定要给人乱刀分尸了的。一死之后,什么宏图伟愿都将尽成一场空梦。这连环计划实是险到了极处,当中只消有一步稍出差错,后着立即沦为废谈。只不知他何以要选这一条崎岖之途,但没人能理解一个疯狂邪徒的想法作为,也属寻常。
众人想着,都是微微点头。南宫雪倒不禁惭愧起来,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你们别太相信了。”
程嘉华道:“你这么聪明,是你想出来的,就一定没错。谁叫我们一点也推想不出?”接着又与李亦杰谈起真正的索命斩下落。
南宫雪对此并无兴趣,见庄亲王仍是直挺挺的躺在棺中,或是刚才身子被翻动时撞上了棺壁,外力一除,就自行翻转回来。面上仍是一脸的淡漠平和,人死万事皆空,刚才这墓室中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对他也全无影响。
走到他棺材正前,双手合十加额,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道:“庄亲王,晚辈们无知妄为,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我们绝非有意惊扰您安眠,只是您在天有灵,对世事见得透彻,想必也不会忍见天下落入江冽尘那魔头之手。可否请您明示索命斩下落,晚辈们感激不尽。此后晚辈每年定会抽空前来,在昭宗祠前为您上香礼拜。”
又行过几礼,想起他棺盖还甩在角落,自己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求他庇佑,反视为理所当然,还真开得出口。脸上一红,快步奔上前扶起棺盖,艰难抬回。突然眼前一花,凑近了看去,只见那棺盖底部极偏内处刻着几行小字,刻痕成淡白色,如非全神紧盯着棺盖打量,万难留意。努力辨认着读了几遍,心里的喜悦越是浓厚,真应了“天无绝人之路”一说。
李亦杰注意到南宫雪忽然不在身边,四顾一张,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连忙奔上前去,道:“雪儿,你在做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程嘉华也跟了过来,道:“是啊,你尽管开口就是了,不用客气的。”
南宫雪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搬动棺盖万一有个不慎,磕碰了玉棺,反而显到不敬。微微一笑,道:“师兄,就麻烦你和程公子帮我把棺盖抬回去好么?咱们闯进古墓已经不该,就别再惊扰王爷清静。无可奈何下所犯罪孽,即使王爷能谅解,咱们也该设法补偿一二……”
李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