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这一次没多言语,玄霜受了鼓舞,继续说下去:“第六,祭影教的武功博大精深,万一流传到江湖上,给任意一个小混混都能轻易学去,十分不好。六年前这记载功夫的秘笈落入正派之手,现在我替你找了回来,你随时可以收起。”向着刚才挖掘的大树一指,道:“就埋在那棵树底下。”
江冽尘不屑一顾,随手挥出,就听轰的一响,树根下顿时炸开个坑洞,这在玄霜是挖过许久也未见效,对他来讲却是轻而易举。玄霜双手抱肩,轻轻噘起嘴,满心不悦。他是不愿承认这实力差距,如今又不得不然。一阵烟尘散去后,但见坑内果然躺着一本古旧的书册,未因炸裂上层而稍损分毫。
玄霜来回看了一眼,迅速下定决心,先奔上前将秘笈捡了起来,小心的用衣袖拂去封皮沾满的灰土。大略翻到尾页,约莫看到其中确然录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扫而过,几乎看花了眼。同时附有人状图形,所使亦是十八般兵刃俱全,注解极其详尽。
他明知这是当世罕见的精要秘笈,内功心法更令无数人垂涎已久,但李亦杰除了叫他扎马步,再就教了几招基本拳法,却从未细讲过如何参看口诀。玄霜虽是绝顶聪明,但对心法闻而未识,全然不通运用,连走火入魔的资格都还够不上。
暗夜殒教他点穴时,也不过传了几招粗浅法门,对人身穴位同未详说。因此上,此时分明已将武林众人竞相争夺的宝物捧在手里,却像个不识字的幼童般,一窍不通。呆立不久,突然回过神来,忙转身将秘笈双手递上。为掩饰适才俗家心思,连语气也放得更为恭敬,道:“江圣君大人,这是贵教之物,您曾为教主,还是请您拿回去吧。”
江冽尘不屑道:“本座要这堆废纸何用?那是前任教主无意中观得七煞诀残本,取其中精华,加以自身领悟,融会贯通,编撰而成。他自以为当世了得,实则对比原书,所录不过是糟粕之一角。唯有见识过真正的七煞诀,才会懂得这一门功夫中的奥妙,究竟有多么深远博大。穷尽凡夫俗子毕生之力,也难通晓其详。”
玄霜道:“想必你是见过的了?”江冽尘道:“这是自然。修炼七煞真诀到达最高境界者,当世唯有本座一人,旷古绝今,也唯有我才能得此大成。本座敢称天下第一高手,绝非泛泛自夸。等到突破了此层,便可正式成魔,从此长生不死,享尽神力,将世间尽置于本座控制之下。上次在前教总舵,要不是李亦杰这小子干涉,早该练成……你说,本座功力既已臻至化境,还稀罕这点边角余料?”
玄霜道:“那这本秘笈怎么办?话不能这么说,你练过七煞真诀,自然是不稀罕了,可其他没练过的俗人呢?还是照样会抢得头破血流。”江冽尘不耐道:“少啰嗦,你拿去便是!送给你了。”玄霜心想,多得一本秘笈,总还不坏。他肯对自己有这分慷慨,更说明了有商量余地。忙道:“多谢赏赐,我是却之不恭。”一边微笑着揣进怀里。
江冽尘懒得多看他一眼,道:“用不着,本座只当是打发叫化子。还有没有第七、第八?”
玄霜费了好大一阵力,才将这并不相干的两件事连了起来,道:“当然有,我继续说给你听。第七,你知道我的出身,而且,你也恨韵贵妃,那个我‘应该称她为额娘’的女人。现在,她唯一的儿子这么不思进取,竟然认贼作父,拜全家的大仇人为师,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还有啊,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历来儿子杀父母,徒弟杀师父,都是最不可饶恕,堪称十恶不赦的大罪。如果我跟你结有师徒名分,将来出道杀你,背上一个‘弑师’的罪名,走到哪里,都要受人唾弃。天大地大,无处容身。哎,我固然是身败名裂,可是三字经中有一句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这父母相近,我自小不上进,都是她管教的不好。你说,她那么看重虚妄的名声,打那以后,在世人面前,她那张伪善的面皮,还戴得起来么?这算不算帮你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啊?”
江冽尘冷哼道:“不孝之子。为陷害父母,宁可自己背上恶名,本座倒还是第一次听到。”玄霜道:“这件事,你不能教训我。我就是再浑,也比不上你曾经手刃双亲啊?除非你答应做我师父,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他此时已近似于软磨硬泡,连自己都觉窝囊。
江冽尘道:“本座是受人唾骂的魔头,你要是真能杀我,别人拿你当救世主赞颂也不过分。”玄霜道:“所谓‘大义灭亲’,都是无事时称得好听。真要有违伦常,哪个会打从心眼里欣赏你?”
江冽尘冷冷一笑,道:“不必担心。这个‘弑师’之名,你还没能耐背。若说是杀徒恶名,本座手上的罪孽已够多了,再加这一条,也不在乎。”玄霜听他语气松动,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跨前一步,就要磕头拜师。
江冽尘脸色突然一变,道:“本座从没说过。”袍袖连拂,又带起一阵狂风,玄霜身子摇摇晃晃,再次被抛了出去。这一次运气就没有那么好,在地面上连跌了几个滚,最后四肢摊开,仰面躺倒。
江冽尘冷声道:“你说的确是很动听,不过就凭这点功夫,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