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道:“怎么,你还在为先前套环的事,以及那个老骗子说的话担忧?我不是早已给你解释过了。那相士是个江湖骗子。就是这么简单。至于套环。是给平民百姓准备的游戏,你内力有所进展,刚才又因故分心。未能妥善控制,这才会出现……那种现象。换一种方式设想。咱们算不得套中。那娃娃不属于我们,也就无法预测主人吉凶了。是不是?”
南宫雪摇头道:“不,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咱们是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了。”一手轻揉着太阳穴,显得头痛不已。
李亦杰道:“雪儿,别这么迷信好么?这世上种种异象,若是依你所言。岂非均可看做预兆?只是在发愁之人而言,看在眼中尽是烦恼。咱们经过了这许多大风大浪。今后定能天长地久,永相随。只要你愿意。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看夕阳。”
南宫雪摇了摇头,凄然道:“师兄。别安慰我了,谁说世上的有情人定能终成眷属呢?你老实给我说,明日决战。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李亦杰刚要答话,南宫雪又道:“不要再对我说什么只管有一成希望。也要尽十成努力之类的话。我不想听这些虚言,我只想要你一个实实在在的答案。你告诉我,请你不要瞒我,不要一个人承担。”
李亦杰叹了口气,苦笑道:“若是真要我说……实是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都是我没用,白白带着部下正儿八经的操练了三个月,仍是全没半点长进!”南宫雪默不作声,泪水静静滚落。李亦杰忙道:“不过,我定会全力以赴……”
南宫雪吸了口气,仰头望天,幽幽的道:“我知道,你是天下安危系于一身的李盟主,是万众敬仰的大英雄,却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我不可能自私的留下你,就算我劝你不要去,你也不会听。你的生命,是注定要为那些百姓奉献的。我不敢要求你定要打败七煞魔头,只想……求你不要抛下我。咱们两个,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宁可追随你到黄泉!但是……但是我多么希望咱们能活着。近来在反复的担惊受怕中,我的脑子里还常常描绘着一幅画面,在远离江湖的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里,附近有连绵的青山,有碧绿的湖水,有清凉的微风,有暖和的阳光。咱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你在田里耕作,地里的庄稼长得很好,一片片绿油油的小麦,一望无际……有风吹过,便会沙沙作响,仿佛在对你弯腰点头。等到收获的季节,咱们品尝着自己手中的劳动果实。而我……便在房中织布,织出种种花样,每个月都拿到市场上去卖。人们很喜欢我的手艺,每次都能卖得个好价钱。回房以后,咱们便一边数着到手的银票,一边嘿嘿的笑。看着对方如此满足,甚至流露出孩子般的高兴……
是了,是了,咱们定会儿女绕膝,我不想要太多小孩子,叽叽呱呱的吵闹,只要一儿一女,男儿俊俏,女儿秀气,也就够了。他们会跟在我们身后,用软软的童音,叫着爹爹、妈妈。到时你教儿子武功,我教女儿女红。咱们一家人聚在饭桌旁,谈论着白天的收获。你说儿子又学会一套长拳,我提起女儿又绣出一个新花样。咱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闲暇时请朋友前来做客,让远程教孩子们念书识字,咱们跟原公子在房中下棋、推牌九……这样的生活,我没有一天不在梦中渴望。我好怕……好怕这终究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亦杰听得酸楚,猛地将南宫雪搂在怀中,一叠连声的道:“我答应你,咱们都要活下去,一起好好地活着!等到一切都过去之后,如果咱们都能平安无事,我定会娶你,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你的梦想,都会有实现的一日。咱们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南宫雪一声不响,只将双手搂住李亦杰后背。这一次两人并未拥吻,只将额头默默地紧贴在一起,在静默中聆听对方的心跳,也交换着彼此的感情。却诉柔情依依,道不尽离恨苦,几多愁绪。夕阳下,这一对相拥的人影成了城上最美的画面。原翼等人站在城下,抬头仰望,却无一人上前打扰。
三月之期的最后一日,也便在悄声静息之间,缓缓落下了帷幕。是夜,李亦杰率领着武林盟众,全员尽出,赶到海岸口。本来这一次大举出动,依着他们的派头,该当置备一艘大客船充充排场,但李亦杰一来不愿太过张扬,二来想攻敌一个出其不意。吩咐着下属准备数艘小船,悄无声息的出海。
上一次前往火山,是江冽尘邀他观看自己的“重生大典”,那一次处在敌人监控之下,想到前路未知,心头慌乱。这一回身边都是自己的人马,按说自己才是人多势众的一方,但心里的慌乱不但未减,反而剧增百倍。与南宫雪坐在船头,双手握在一起,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望着面前起伏的海浪,随着小舟,心绪接连浮沉不定。
这一趟旅程,众人既盼它短暂,却又期望着最后关头再等得远些。毕竟是任何迟钝之人,也知眼下情势危急,或许现下眼前所见之景,也同样将是他们生命中最后所见之景。
小船接二连三的在岸边停泊,李亦杰等众人都上岸后,吩咐将木船沉入水中,不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