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坠落的刹那,我反而感觉时间变长了,脑子也胡思乱想起来。那地面上铺着的柠檬色高档陶瓷地砖,在灯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显得特别清新,倒不像一个老牌家族的做派。只可惜,那里很快就会溅满我一塌糊涂的血肉,不知道会不会制造出一种血色的浪漫。
耳际还传来朱小花的尖叫。她肯定在第六层看见了,但已无能为力。
我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别了小露,别了,我的朋友们……
我感到就要坠到地面了,因为风声在前面静止,我就好像习得了蝙蝠的特性,能感觉到声波的反射。
很快,我又听到了前面的风声。
怎么回事?
地面也挡不住我坠落时带出的凌厉之风吗?
我睁开眼,发现原先的柠檬色地砖变成了黑色。原本落地处,竟裂开了一道口子。
我落到其中,发现是个倾斜的地道。
地道上则铺着海绵般的软物,将我下落的力量化解了。等掉入后,我再往后一看,地面裂开的口子又关闭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随着我的继续滑落,海绵物很快消失,身体贴着的是又硬又滑的石材。好在坠落的力量虽然得到了缓解,但速度仍然很快,我的侧脸和脖子部分摔到管道上,顷刻间就一阵火辣辣的疼,肯定脸上有一片皮肉给擦破了。脖子下觉得痒得难受,看来是血从擦破的东西蔓延了下去。
我赶紧忍着痛,用力把头立了起来,不然的话,我的脸都要被擦掉一半了。
地道倾斜的角度挺大,我简直是一路畅滑,就跟钻进了游泳池那些用来滑水冲浪的管道一样。
等地道结束后,我又一次悬空跃出,出现在面前的是个灯光昏暗的空间,我正朝地面落下。
好在我滑落出地道后,有两人将我稳稳架住。
那两人再将我身体一扳,改变了我头朝下的局面,让我以双脚缓缓踩到了地面。
不知道这已经是地下几层了。我从六层楼的高度下来,下得真是惊心动魄,千折百回呀。
等我站定后,架住我的两人便松开手,站在了两边。我抬起头一看,江河生正站在我的面前,脸上依然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旁边一人拿着几张棉纸给我擦脸。我一把夺过,自己在伤口上擦了起来。
那纸擦上去,就是一把血浸进去,感觉起码半边脸都破了。
江河生说:“小孙先生,真不好意思,吓到了吧?喝点酒压压惊。”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兴趣说笑。旁边也真有人给我递上了一杯酒。我也懒得管下没下毒,接过杯子,仰脖喝光。居然是一杯口感还不错的白兰地。
那老头笑着坐到了旁边的一把藤椅上,说:“终于把您恭候到了,小孙先生。我也该坐下,轻松一点了。酒若不够,还可以加。”
他的谦卑和客套,就跟最初我们到的时候没半分差别。我更像是他请来的客人,而不是靠着什么恐怖的尸兵抓来的犯人。
我看周围没我的位置,故意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说:“不像话啊江老,连跟椅子都不给我,哪有这样的待客之理!”
意外的是,那玻璃质地的酒杯摔在地上,居然只是滴溜溜地滚落开去,一点都没碎。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合着现在连个玻璃杯子都摔不破,显不出个性了。
为了不太丢脸,我又盘腿坐到了地上,装出一副神情凛然的样子,希望能挽回些颜面。不知是谁,发出了声窃笑。太他妈的不像话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我环视了下周围,想了解这里的情况。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大约三到四米高的房间,四周都由泥墙砌成,顶上还有不算明亮的电灯。我身旁的不远处,各有一道紧闭的门。房间里除了我和江河生,还有就是架住我下坠的两个人。他们的样子我也见过,之前是厨子的打扮。
我有点明白了,尸兵都是车天宝的保镖,从兰州来的路上我都见过。所以我猜是因为他们属于车天宝,所以江河生才把他们变作了尸兵,而一直留在这里的两个厨子,是江河生自己的人,所还能保持正常状态。
我说:“江老啊,我们到哪儿都听你安排。下到这里,你说句话就成,何必搞得那么有创意,太抬举小生了吧。”
江河生拍了拍巴掌,满脸堆笑,说:“不愧是人字号少把子啊,还能淡定如斯。普通人若是经过那番折腾,轻则晓得便溺失禁,重则昏死过去。”
真是承蒙他夸奖。要不是有幽灵巫寨的遭遇,我也给吓得半死。让我诧异的是,他居然知道我的人字号身份。连我自己知道这事,也不过几天的工夫,远在千里之外的这个孤堡内的他,竟然也晓得。说明他的眼线不少,而且路上劫持我的人,他也有份。
我说:“江老,大家就别卖关子了。看样子,你是地字号的咯?幸会幸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放了我和我的朋友,有话好商量嘛。人字号、地字号,友谊地久天长。”
江河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又是一副夸奖我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