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奶奶说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后了。

她独自生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完全无法考量日子了。

只能说，她被困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年轻人。第三次察觉有人来的时候，自己也变成了和现在差不多的老妪。

如此推算，这该是我爷爷临死前来的那一次，也就是他离开煤矿后，八十年代初的时候。除了这次，他的后半生几乎没再去过玉门关外。那次，我不知道爷爷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好像中毒一般回来。

曲奶奶说，她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其他人能进血匙地宫。所以她察觉有人进来后，就暗中观察，想找到我爷爷，问问当年为什么不守诺回来。

进来的人不只一个。她看到的起码有三、四个，还有一些分散在其他地方。可是，她怎么都没找到孙星海。尽管多年后，她也考虑到对方必然也是个老头了，容貌老了，也还是能辨认出来。

“孙星海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第一眼就认出来。”她说。

虽然没找到我爷爷，但曲奶奶当时凭直觉认为，他必定在这里，只是到了某处密道，和别的人分散开了。

这些人打着火把，带着武器，好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有好一阵子，连她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地下，她虽然待了很多年，仍然有很多未知的地方。因为有机关，所以她也不敢硬闯。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些人竟然火并起来，还触发了许多机关陷阱。还有几个人带着伤员逃亡了出去。一直暗中观察的曲奶奶，就在这个时候，发现逃亡的人当中，有个伤员呻吟了一声。

那声音，她记得像极了孙星海本人。可惜她还没看清楚面容，他们就已经逃了出去。

这兴许就是我爷爷第三次来到血匙地宫的过程吧。虽然曲奶奶没说清楚他们到底找的是什么，但从爷爷临死前的遗言来看，目标很可能就是“磐陀之怒”。

就是不清楚，跟我爷爷来的人又是哪些，为什么他们并没走在一路。好在，这个事情还是说明了一点，我们仍然有出去的希望。

凭这个事情，曲奶奶仍然断定，世上只有我爷爷才有磐陀血。否则那么多年来，能进来的人里，为什么都有他。

只是还不清楚，为什么我又有磐陀血。只能说是我爷爷对我做了什么。另外，我想到一点，我父亲也能行吗？

说到这里，曲奶奶似乎有一点累了，顺势坐到了地上。

“奶奶，那您在这里吃什么呀？”路不平还有点嘘寒问暖的样子。

曲奶奶说：“都靠阿福。他本就生活在这里。我第二次来后，他也在那次惨斗中受了重伤。好在我身上带上伤药，便给了他。他服食了后慢慢就好了，也就成了我的伴。每天，它都会带些蛇、鼠之类的进来给我吃。”

“蛇肉啊？”路不平听得舔了舔口水，“阿福能不能给我也带点呀？”

曲奶奶说：“你以为这里到处都是蛇啊？要等。阿福要过好几天才能逮到吃的回来。”

这里必定还有什么地方与外界相连，蛇、鼠才能进来。否则哪怕就是曲奶奶一个人，那么多年下来也是坐吃山空了。这又给了我一点信心。

现在，我对车家医院的地下总算有个点眉目。江河生接管前，被告知这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应该就是血匙地宫，甚至还有磐陀之怒。整个地下又分两部分，上面是拥有数层构造和千变万化的玄沙兵道。再下面就是磐陀地宫了。

这两大部分，又分别困了两个人——左啸海和曲娇。只是他们进入的具体时间，现在还不得而知。他们之间，甚至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左啸海进入的时间，也让人生疑。我爷爷在大约二十年前来过，左啸海又到底在之前还是之后进入的呢？这一点，他没说，恐怕我们也没机会问了。

另外，就是不清楚，我爷爷究竟又在这里中的什么毒。难说我们会不会重蹈覆辙。

“好啦，我该说的都差不多了。该你们讲了，陈青玲要你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我们来的事情，我都讲清楚了。我哪认识陈青玲呀。”

曲奶奶没搭理我，眼睛直接望向朱小花，“别想蒙混过去。你奶奶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她父亲可是公孙世家的代言人，还跟鬼字号有深交，她本人更善于阴谋诡计。当年伏击鬼字号的，你奶奶也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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