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我认为是爷爷的人,双手合十,盘坐在地上,好像一位入定的虔诚僧人。
我不由自主地也照他那样坐下,双手合十。我知道自己不是佛教徒,爷爷也应该不是。我至少从没在家见过有关佛教的东西,更没和他去过寺庙。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此刻,我盘坐下来后,闭上眼睛,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心境突然变得平静了许多。这一路涉险,我一直处于胆战心惊的地步,难得还像这样安静。
一会儿,我在意识中感到爷爷沐浴着光芒,朝我走来。但此时,我正闭着眼,一切都在意识里发生,并且十分清晰。
他在我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下,面带怜爱地望着。
稍后,爷爷又坐在我旁边,说:“小奇,你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和爷爷离别多年,他的音容笑貌我依然记得很清楚。是的,耳边所听见的,就是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声音。
爷爷继续说:“很抱歉,我实在没法子好好帮你。我本可以用这种方法做得更好,可惜的是,我身受重伤,已经没有足够功力了。你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要惊慌,要相信你内心的判断。这栋楼,你无论如何都要到顶上去,钥匙就是令牌。但首先,你要找到那扇屏风……”
说完这里,爷爷突然没再继续了。他好像停在了原地,只是笑着看我。我又意识到,他的影响由于功力所限,只能止步于此。
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了。能见到你,我已经十分心安了。
我只要再和你多待一会儿,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想仔细看看他。
可是眼前,并没有他的身影。
此刻,我盘腿坐在一个开敞的,类似厅堂的地方。小露、罗讳和鼠标横躺在周围,闭着眼睛。我怕他们有事,探了下他们的鼻端。
感到他们还有呼吸后,我才稍微松了口气。在木楼的急剧变化中,他们可能被震晕了。难以相信的是,我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虽然之前我感到了木楼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但结果似乎却相差不大。只是所有房间的隔墙都没了,整层楼拉通成了个大单间。由于空间变开敞了,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把这里变得明亮多了。
曾经旋转得差点把人弄晕的地面,眼下也丝毫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没有了隔墙,变得更通畅了。
只有假曲奶奶的遗体翻倒在了床椅前的一段距离,证明此前的确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动。
我想,引起变化的,会不会是那群落败的怪物。那床椅的造型,近似龙床,应该是给大人物用的,照他们“朝拜”的怪物应该是木楼设计的一部分,说不定类似于保安的角色。
驼背人就是“保安队长”,可惜它有个致命的弱点——尾巴。所以它才会隐藏起来。要是不知情的,即使打断了它的下摆,看到仍然没有尾巴后,估计连自己都要惊讶死,就跟我那时候一样。好在有了假曲奶奶的帮助,我们才反败为胜。
一旦怪物保安被打败后,木楼又启动了下一步防御,也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在巫寨的内部,我们也经历过公孙世家设下的四步陷阱。磐陀和公孙世家颇有渊源,公孙玄本人又在这里闭关悟道,这种连环机关的设计思想,肯定是相通的。
如不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又得到了爷爷的帮助,那现在躺在地下的人肯定又多了一个。
那么,假定我已经中招,接着又是什么呢?会不会有人出来“收尸”?
这时,我立即意识到该做什么了。
我趴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出来处理我们的,还会是那群怪物吗?我有点害怕,心想那不是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所以,我让右手压在身体下,以此掩饰手枪。
果然,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落了下来,然后是金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来人好像穿戴着铠甲,听声音只是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个收尸人?
罗讳不就是被一个穿戴铠甲,却看不清楚面目的人劫走的吗?他所说的木人都是文官打扮,唯独有一个,却光秃秃的的没什么衣物。想来,就是被来者给拔了呀。
我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生命体。能活在这个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岁了吧。要是磐陀的时候就有了,那起码有上千年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好嘛,我真怀疑这来者是不是个王八收尸精。
我担心被察觉自己在装晕,不敢睁眼看,只是用耳朵听着他的动静。
穿着一身累赘的铠甲,他的脚步声却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他好像停了下来,把谁的身体抓了起来。妈妈哟,还真是出来收尸的。
他抓起一个后,不知道是不是抗在了肩膀上,因为接下来,我听到他又抓了个起来。不知道鼠标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这样扛着他,再抓个人,肯定不容易呀。
我正想着,就听见又有个人被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