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花还不满足,继续用刀顺着已现出的纹路刮擦。等整个标志呈现出来的时候,正如我所料,是一个完整而巨大的线描眼睛。站在它的正面,会感到它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和它盯久了后,竟还让我起了阵鸡皮疙瘩。
我说:“不知道其他部分又是画的什么。”
朱小花轻声喘了几口气,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说:“要是把这面外墙的土层都刮掉,还不把我累死啊。”
现在看来,说不定整个土城,其实是个假象,用来掩盖它原来石城的本质。这么做,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要掩饰、伪装,必然是为了防外人。可是,要到这里已属不易,江水、江底已经是它最好的掩饰了,还用得着再加一层泥土吗?
我现在还真想进去探个究竟,留在外面只能是一头雾水。
朱小花自言自语道:“什么部族,会用眼睛做图腾呢?”
我说:“能给原始部族做图腾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连一截断树都能当做神来膜拜。我想用眼睛当图腾的,绝对不在少数。”
“那倒是。”朱小花皱起眉头,死死地看着那个“眼睛”。
我对着整堵外墙又扫了一眼,心想也许“眼睛”只是其中的一个图案,不知道上面还画了些什么。单要从一个眼睛来推测它的归属,完全有可能步入歧途。
我又说:“李奎和阿萨进去好一阵子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有事?”
她没说话,仍然盯住那个“眼睛”不放,好像对它很着迷。我心头暗叹,这丫头胆子真大,居然都没像我这样看久了会心头发凉。
我撇下入定的朱小花,转身走到城墙的孔洞那里,向里面眺望过去。尽管渺茫,但我仍然希望能得到点阿萨他们的消息。他们好像走入了深渊,与我们已不在同一个世界,什么声息都没有。
这个孔洞高约三米,可以供起码六人并行,还算宽阔。孔洞的井深大约一米,也就是土墙的厚度。不知道掩盖土层后面的,会不会也有什么图案。我好奇地往里面走了两步,忽然扑面拂来一股腐臭的气味。
我灵光一闪,心说这会不会是尸臭啊?
在经过暗道的时候,我曾经踩到个骷髅头。土城里说不定还藏了不少死人呢。虽然干尸之类的我最近见多了,但这个念头还是让我有些紧张。
紧接着,我发现前面,也就是空洞之内的地上好像有阴影在动。阿萨虽然点亮了外面部分地方的灯塔,但地面仍然有不少地方,没有被光线照到。
那种动法也很奇怪,好像整层地面铺了层厚厚的地毯,而这块“地毯”整个又在往一边平移起来。
这里面难道真还有什么活的东西?
“快来!”我对朱小花叫道。
还没等她过来,那层黑乎乎的“地毯”,便移动到了有光照的地方。
哪是什么地毯,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一群带有黑色甲壳的虫子。一般的甲壳虫都比较小,大若指甲就差不多了。但这些虫子却个个犹如拳头般大小,全身类似葫芦形状,由明显的大小两截组成。小的一截应该就是头部,前面还有两瓣钳子般围合的嘴,大的后一截就是身子部分了。
那虫子被光照后,壳上显出了亮闪闪的金属光泽,显示它具有一定的硬度。
我一时看得入迷,没感到朱小花已来到身边。
直到她说了声“铁线军虫”,才把我惊醒过来。
此时,那所谓的“铁线军虫”已经穿过一条十字路口,转入岔路,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我看朱小花突然沉起了脸,额头皱得几乎把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我说:“你怎么啦?当心年纪轻轻就生了法令纹哟。”
朱小花提刀在手,说:“懒得跟你计较。”
“你刚才说什么……铁线军虫?”我问。
她没直接回答我,而是轻轻舒了口气,说:“想不到几乎与他们擦身而过,太吓人了。”
她把拉到了洞壁边,侧身探进去,好像在找什么。估计她是在看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虫子。
然后她才说,这种虫子说来极为可怕,危险性不亚于我们在巫寨里见过的妖尸虫。
我看那虫子很大,尤其是那张铁钳般的嘴巴,所以便说:“莫非它能把人连皮带肉地啃光不成?”
朱小花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是食人虫啊?那都是小事,至少还能让人死得痛快。”
铁线军虫的事情,还是她小时候听奶奶亲口说的。
如我所见,它之所以叫铁线军虫,得名于它的外貌与行动方式。这种虫子的那层外壳,看着像铁壳,其质感与硬度,却比铁皮更甚,完全的刀枪不入。而且它们从来都采取集体生活,行动起来排得方方正正的,犹如军队出操一样。
光这两点,就证明它们绝非善类,不仅难以进攻,而且由于集体行动,更是防不胜防。
我安慰她说:“那有什么,不惹它们不就行了吗?你看,它们都自个跑掉了,你我不还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