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双眼目送着格斯的背影走出地穴,葛麻半瘫在地上,白骨轻叩桌面咔咔作响,格尔玛应声出现,葛麻捏着手中面饼,沙哑的嗓子因为黄水的滋润而圆滑了些:“你去天狼族和魔影族,去找他们的祭祀,知会他们四日后助我。”
见着格尔玛离开,思量很久,吃完手中最后一嘴面饼,舒坦的把面前剩余的黄水一饮而尽,砸咂嘴,摸着手边的巫杖浑浊的双眼骤然凌厉起来,全身上下颓废气息一扫而散,犹如新生而起,盘坐在桌后,巫杖横放在膝前,盯着东方,那目光好似可以穿透虚空。
“隐忍万年,北疆六十四族把全部气运压在了上面老祖佑护。”
低声颤音,好像九天玄音,竟引发天地共鸣,骤然风停,狂卷起的沙土在这瞬间尘埃落地,整个北疆死一般的沉寂下来。
八根血柱闪着血光,不时还有魔声阵阵,惊人心弦,巫杖幽幽升起,盘旋在地穴之上,如定海神针般,镇压了北疆无尽生灵,铺天盖地的威压自九幽之地起,至苍穹之上散,夜叉从地穴下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全朝着血柱方向跪下。口中更是喃喃自语,不过在外人听来,确是哀嚎一片。
葛麻油尽灯枯的身体从血柱之上引来丝丝血光,宛如蚕丝吞噬下葛麻瘦弱的身体,均匀缠绕最后形成血茧悬浮在地穴中。
片刻后,血茧撕开大地,从地穴中盘旋而上,八根血链依次缠向血茧,格斯抬头盯着上空的血茧,心中急剧思量,三叶碧芒绕着格斯,隐隐对抗着整片天地传出的威压。
最终格斯还是松下了巫杖,环顾四周像蚂蚁样的夜叉,叹息一声走向了伊芙他们。
在血茧下,格斯感到了从内心生出的绝望,北疆内独立无支,格斯便是有心但也无力,仅靠自己手中的巫杖还不能撕开那血茧,更不要提身边还跪着的夜叉全族。
全无遮挡的北疆,伊芙四人身影显得孤独可怜,他们只能远远的躲在夜叉大族身后,不可置信的望着一切,巫杖轻摇,格斯如风般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见到格斯,伊芙扯着衣角的双手放了下来,强颜欢笑但掩不住脸上的惊恐,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夜叉,密密麻麻犹如蝗虫,头顶之上的火焰成片,外加上三丈体型给了伊芙他们极尽的压力。
接过伊芙递过的双手,苦笑着望向身后,叹了口气:“葛麻要动手了,四日后我要替他守四个沙漏的时间,时间一过我们就离开这里。”
伊芙底敛眉眼,默不作声,艾森娜三人也是只看向前方没有回言,天生异象,犹如梦一场,他们还未反应归来漫天风沙好似千斤重,全部沉入大地,便是势要南下的妖风也偃旗息鼓,须臾间,整片天都变了,这里,和他们先前见到的北疆翻天覆地。
没有了风尘,挂着的阳光尽显温柔,也有了点暖意,碧蓝的天空缺失了寒风搅动,不觉间云朵也起来,云卷云舒,点缀天际。格斯揉揉伊芙的头发,正了正身子,缓缓道:“这一次,北疆真的要变天了。”
······
汉斯蒂城,马萨帝国京都。
层层城堡如黑云压境,九宫十八门依次排开,京都中央犹如插进一道利剑,而剑柄,正是九宫最后,作为掌控剑身的地方,在这里就连天上的白云都低了些,鸟兽灭绝,死寂无声,层层高墙共同拱卫着最后一座宫殿。
冬阳节就要到了,作为帝族应当表率天下,而皇城内也正准备着一年中最盛大的宴会。
冬雪宴是宴会的名字,冬雪,代表着祥瑞,冬雪过后便是春天,也带来了无尽希望。冬雪宴,表面上不过是帝族召集京都大族共襄盛举的手段,可其中深意耐人寻味,谁没来谁来了,谁坐主位,谁远离大帝,这里面都有它出现的原因,在这里,可以从座次上看出权力的大小,实力的高低,便是年龄老幼也能窥出一二。
自建国以来,冬雪宴便受到帝族的巨大重视,每年一次从未间断,期间便是马萨帝国最危险的时候,冬雪宴也是如期举行,而在宴会上更是商讨出抗敌大计决胜千里,一次次,冬雪宴决定着整个马萨帝国的走向。
往常热闹非常的冬雪宴,可这次如冰窟般,京城大小权贵足足五百多人从长桌前排列开来,尽管靡靡之音依旧,舞姬长袖迎风,却也不能引起下坐权贵们的目光。
都盯着自己面前的餐具,这次宴会实在是诡异了点。
曾经不可一世的菲利斯堡大帝真的老了,雄壮的身躯如今只能瘫坐在长桌最高处,费力的拨着最简单的橘子,双颊下垂松弛,眼皮耸垂,眸中无尽倦意,双手颤颤巍巍用尽全力尚还可以拨开轻薄的橘子皮。
双手下,谷雨和冥灵赫然在列,两人对坐而视,上方两位气度不凡的青年含笑着饮着红酒,甘冽入肺,只是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目光闪烁,不知计量这什么。
这两人,正是马萨帝国的大皇子与三皇子,也是这次宴会上的主角,今日,老大帝将会宣告天下究竟谁是帝位继承者。
谷雨下方,六位老人抱腹假寐,没有谁会傻到在这节骨眼上打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