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西域,姜瑾颓然坐于洞口,胡思乱想,时喜时怒,时哭时笑,柔儿乖巧伴其旁,不敢作声打扰。
斗转星移,时间永远那么无情,不会因某人喜怒哀乐所停歇。
蟋蟀啼鸣已逝,鸟啾接替主宰。
姜瑾如似入定,眼光木讷,柔儿犹疑片刻,转身离去。半个时辰后,再次返回,双手捧着十几只野果,露水泱泱。
柔儿靠近姜瑾,手臂轻掂,轻声道:“大哥哥,你饿了一整天,吃点东西吧。”
姜瑾毫无反应,柔儿一惊,慌忙问道:“大哥哥,你没事吧?别吓柔儿。”
“滚!”姜瑾一怒,手一挥,将柔儿推倒,野果洒满一地。
柔儿抽抽噎噎,弯腰捡起满地野果。
姜瑾双手紧抓脑门,一段回忆充斥而来。
“你可知错?”
“我没错,何来知错。”
“你不知错,便是大错。”
“一派胡言,臭老头,我知道你是怕我。”
“何惧之有?”
“你怕我将来会超越你。”
“哈哈哈...你只是个失败者。”
“总有一天,我会赢的,你锁得我一时,锁不了我一世,除非你杀了我。”
“杀一个失败者,只会玷污我的手。”
“啊!”姜瑾抱头咆哮着,柔儿吓了一跳,呆呆看着。
“大哥哥,你没事吧?”柔儿试探问道。
“我不是一个失败者,我不是...”姜瑾青筋笼罩,形若癫狂,如自言又似倾诉。
柔儿认真回道:“大哥哥不是,大哥哥最厉害了。”
“我说过,我会赢的,我会赢的,这点挫折,击败不了我!”姜瑾眼神逐渐恢复光采,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柔儿静静地看着姜瑾,仿佛此人突然成长许多。是的,多了一层自信以及不屈。
姜瑾举目远眺南方,豪情万丈道:“一百零八道门也好,一千零八道门也罢,哪又何妨,你们能建起,难道我姜瑾还走不尽?”
拄起拐杖,豪迈朝南方而去,他要远征,疯狂地绕越这无尽关塞。
“还有野果么?”姜瑾转头问道。
“有。”柔儿喜道。
可惜刚才跌落地上,早已沾尘满满,柔儿抓起一只往自己白色衣袍擦了下,留下一道淡淡黑迹。
姜瑾也不介意,接过便吃。柔儿早已饥肠辘辘,自己也擦一只吃起来。柔儿饭量小,吃几只便饱,剩下全让姜瑾一人吃完,衣袍上也多了十几道痕迹。
柔儿见姜瑾心情愉悦,自己也打心底高兴,一路雀跃,时而采摘几朵野花,时而追逐几只蝴蝶,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充满着新奇。
两人就这样风餐露宿,靠着野果琼浆过日子。曾多时,姜瑾想抓捕野兽美食一顿,可担心炊烟会招来龙骑士,麻烦不断,总不能茹毛饮血,只好作罢。
日日暮暮,潮起潮落,两人便走了一十二天。
三月十五。
两人已习惯夜宿晓行,劳苦奔波的日子。
星稀未晓,柔儿便已醒来,蹑手蹑脚,生怕吵醒姜瑾。玉手轻捧,收集草丛朝露,囫囵清洗脸庞灰尘,这是她每日不变的第一件事。
匆匆洗完,慵懒地伸下懒腰,呼吸着沾染野花芳香与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道不尽的舒适畅怀。
拂晓降临,东方既白。
姜瑾此时也醒过来,呆呆看着朝阳,似心绪万千。柔儿见其忧心忡忡,也暗自着急,却不知所为何事。
姜瑾迟疑良久才道:“夕阳西下前,你离我百丈之外。”
柔儿螓首轻点,暗暗焦虑,为其担心,却无力分担,心有余而力不足,唯能默默祈祷,聊慰心灵。
夕阳已近黄昏,乌鸦已然归巢。
两人依往常赶路,只不过,今日姜瑾抬头观天的次数越来越多,每见夕阳西下一度,眉头便多皱一分,步伐紊乱,显然心事重重。
该来的终须要来,不因恐惧而消去。
夕阳西下。
“啊!”
姜瑾突然抓着百花穴,喝道:“快滚开!”
柔儿见其模样阴森恐怖,不由打了个冷颤。只见姜瑾此时,周身青筋隆起,脸色抽搐,肌肉痉挛,黑色瞳孔逐渐变红,趋于血赤。
柔儿虽怕,却不愿此时离开他,依旧驻立不动。
“滚!”姜瑾咆哮着。
柔儿见其生气,泫然欲滴,抱起小白,朝南方跑去。
刚走十丈,柔儿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以为错觉。
走了五十丈,身体汗毛倒竖,已然轻颤,三月艳春,却寒凛如冬,道不尽的诡异。
八十丈时,身后百花凋零,枝叶覆盖一层寒霜,地上走兽乱窜。柔儿感觉身体血液似要凝结成冰,吓了一跳,拼尽全力往前跑。
刚出百丈,身后花草树木,鸟虫走兽,已成冰雕。直到此时,柔儿才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