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两人睡得昏天暗地,直至第二天晌午,才悠悠醒来。
姜瑾伸个懒腰,转头对柔儿道:“把剑给我。”
柔儿乖巧取出利剑,系于姜瑾腰间,两人默默走进森林。
姜瑾环顾四周,找寻树干笔直的,便用剑刃砍落,削去枝条,留下光溜溜的躯干。
柔儿犹疑一会,将小白置于头上,用力拖动圆木,想拉去海边,可惜力不从心,折腾半天,气喘连连,也才挪了不到一丈。
姜瑾冷瞥其一眼,倒是意料之中,本就无意让其帮忙。
柔儿略显尴尬,垂首立足。
砍了一十五根,姜瑾约么估计,足已支撑两人重量,便开始砍藤蔓。柔儿再次过来,羞涩道:“大哥哥,这个柔儿能拉动。”
姜瑾不置可否,也不管她出位置,直接去砍第二根。柔儿嘻嘻一笑,占据位置,过去一扯一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扯下,欢天喜地拖去海边。
姜瑾也不知要多少才好,反正多多益善,便胡砍滥削,砍一根,柔儿便拉一根,来来回回走了几十趟,堆了海边一地藤蔓。
姜瑾来到圆木旁,取其中点,坐于地,右手抱起圆木,扛于肩膀,再拄起拐杖,朝海边走去。圆木在其肩纹丝不动,犹似镶嵌其上。
柔儿惊叹:“大哥哥,你平衡感真好!”
姜瑾习惯性无视,自顾自暇,陆陆续续搬出圆木,将其并排一列,再取过藤蔓捆绑打结。第一次漂洋过海,两人心中皆没底,生怕不够牢固,东绑西缚,木筏已被两人缠得密密麻麻,倒像一艘藤筏。
“大哥哥,弄好啦。”柔儿嫣然一笑,百花黯色。
“嗯,万事皆备,只欠西风。”姜瑾抬目观天,静候佳音。
或许上天捉弄,一个月转眼即逝,依旧没吹西风,姜瑾略有丧气。
柔儿倒是随遇而安,苦中作乐更是拿手好戏。岩石上,已摆满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贝壳。取出一长约半尺的海螺道:“大哥哥,你瞧,这海螺可好看了。”
姜瑾一瞄,只见海螺通体白润,螺顶一点黑,如凛冬雪地怒盛的一朵梅花。
柔儿将其轻按耳边,风声在其旋转作响,如丝弦管乐,悦耳动听人沉醉其中。
“大哥哥,你要不要听听?可好听了!”柔儿喜滋滋道。
姜瑾瞥了眼这“乐不思蜀”的家伙,暗道:“道不同,不相与谋。”
柔儿倒也习惯姜瑾的冷落,瞬间释怀,撩起小白耳朵,塞过海螺,要与其分享。小白吓了一跳,挣扎逃开。柔儿被其憨态可掬的神态,逗得咯咯直笑,“花枝娇颤”。
皇天不负有心人,念念不忘,必有回应。
八月二十清晨,西风肆虐,呼呼作响。
狂风声中,姜瑾朦朦胧胧睁开眼,待察觉西风后,忍不住放声长啸。柔儿也被其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秋眸,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姜瑾。
“小鬼,快起来,西风,西风,我们该走了。”姜瑾欣喜若狂道。
柔儿此时才搞清来龙去脉,瞧眼天色,在肆虐的西风下,乌云翻腾滚涌。犹疑会,道:“大哥哥,这天色恐怕不久便是狂风暴雨,不如等下次再起航,确保万无一失。”
姜瑾已在推动木筏下水,完全沉漫于西风的喜悦中,根本听不进劝谏,柔儿轻轻叹息。
“啪嚓!”木筏已进水面,在海浪中摇摆不定,姜瑾牢牢拉住,转头一看,见柔儿依旧坐于岩石上,颇为气恼道:“小鬼,你走不走?不来便扔下你。”
柔儿吓了一跳,生怕被丢下一人,流落异乡,慌忙捡起海螺装进纳囊,抱起小白,已不顾矜持仪态,飞奔而来,兼且不忘喊道:“大哥哥,等等柔儿,别扔下柔儿。”
两人坐上木筏,姜瑾用一根细长木棍做篙,一撑一撑地离开浅滩,呼啸的海风,倒卷的海浪,迅速推携木筏驶进茫茫大海,朝东方而去。
姜瑾心花怒放,喜形于色,柔儿却是忧心忡忡,柳眉轻蹙。
“大哥哥,你说会不会有暴雨?”柔儿低声问道。
“别杞人忧天,整整一月,天赐良机,稍纵即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姜瑾满乎道,对柔儿的话不以为意。
“可是...”柔儿欲言,姜瑾便打断道:“别再瞎说不吉利的话。”
柔儿默然,静静地呆望苍穹,乌云越压越低,层层叠叠,如同海浪,后云压前云,不断堆积。清晨的微光早已被遮罩,天地陷入黑暗,清澈海面,倒影成黑,海天相接处,迷迷蒙蒙。
突而闪电竖劈而下,柔儿慌忙捂住耳朵,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此起披伏。
“哗啦啦!”海面的风雨比陆地来得更为迅速,猛烈。雨水倾盆而下,豆大雨珠,每一滴皆溅起一朵水花,举目望去,倒有几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韵味。
只是两人此时已无瑕欣赏,木筏在狂风撕扯下,海浪怕打中,已开始摇摇欲裂。姜瑾脸色铁青,紧紧抓着藤蔓,想靠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