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和秦怀玉要去工部,“师妹”杨采儿被留在了冀国公府上养伤。
六部衙门位于皇城东部,距离秦叔宝家不远,出了崇义坊的大门,沿着启夏大街北走,两个路口就是。然而进了工部,一打听,才知道此时工部尚书段纶,好像是领着一位能工巧匠进宫了。
不过对于这个养猪司衙门,工部的人却是知道的很清楚,验看过王子安的告身之后,便有个肤色有些粗糙的中年官吏,恭恭敬敬地把两个人请了进去。
“这处院子,便是段大人特意调拨出的,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胜在幽静。”
前面引路的官员大概是生活不怎么好,一身官服洗得都有些发白了。脸色黝黑,眉间竖纹很重,带着一份抹不去的愁苦感。两只手关节粗大,长着厚厚的老茧,看样子平日里也没少做粗活。养猪司来的这两个主官,虽然年轻的过分,但是他半点也不敢轻视。京城这个地方,水太深,能这么年轻就爬到这个位置的,更是不能得罪。他侧着身子,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给王子安两人介绍。
这处小院子位于工部衙门的东北角,要说幽静是真幽静,只是地方也确实小。不过王子安也并不挑拣,只是一个临时办公的地方,显示有这么个衙门而已,又不是在这里养猪。再说养猪,又不用天天坐在办公室里……
养猪司监丞是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秦怀玉以及还没有招募的其他人员挤在另外两间。秦怀玉很兴奋,一点有没有嫌弃办公室挤的意思,还特意给自己挑了一个靠近窗子,光线好的地方,欠着了一把坐衙办公的感觉。
王子安在养猪司的印鉴,是直接发到了这边的,王子安直接找工部的主事郎中,交接了手续,取了自己的印鉴,给秦怀玉填了一个告身文书,并盖上了大印。秦怀玉这才算成了养猪司的准副监丞。看着王子安在那里给秦怀玉填写告身,引路的官吏不由露出一丝羡慕的表情。
寒门出身的自己,寒窗苦读多年,才勉强地中了个明经科,又候补了几年,才算进了工部的衙门,但也只是一个刚入流的九品吏员。这些年,自己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然而这升迁一步哪是如此容易的事?尤其是六部这种各路神仙一大堆的地方,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对于升迁上面的,早就没了什么念想,老老实实,干一天算一天吧。而人家年纪轻轻就直接正七品了,哪怕是正七品下,也不是自己能想的。
王子安无意在中抬头看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艳羡和失落,不由心中一动,转身把手中的告身递给秦怀玉,闲聊似的问了一句。
“这位大人贵姓,如今在工部是何职司?”
“下官张黎生,现任工部库署监事。”
面色愁苦的中年官吏习惯性地弓腰缩背给王子安行礼,王子安点了点头。虽然王子安对唐朝这种纷杂的官职体系并不了解,但是顾名思义,也能大致的猜出这张黎生的职司。库署监事,说白了也就是个看仓库的主管。
这个工作主管仓库物质的进出,干活的时候别人看不到,但要出出了一点岔子,那就一定要拿他是问。不过每天的物质从手上进出,要说没一点油水可沾绝对是瞎话,要是换个奸猾的,说不准能吃的脑满肠肥,这个张黎生能把这么个肥缺干的一脸菜色也算是人才。
能吃苦,肯下力,人品正,还是正经的科班出身,有十几年的底层工作经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才啊!王子安不由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容。
“张大人应该知道,我这养猪司衙门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急缺能吃苦,肯下力的人才,不知张大人——”
王子安这边话没说,但潜在的意思已经是明明白白,简直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一下子就把张黎生那颗早就认命的心思给激活了。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还是耳热心跳,呼吸急促,跟刚见到老丈母娘的小伙子似的,拼命地搓着两只大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不知张大人可愿意到我这个小衙门里来帮忙啊?”
“愿,愿意,大人,我愿意!”
张黎生激动地话都说不顺溜了。
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为的什么?
自然不会是泯然于众,拿着一份微薄到可怜的俸水,在下层苦苦挣扎。如果有前途,有奔头,有希望,谁愿意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如今希望来了!
张黎生激动地一躬到底。
“张黎生愿意听从大人的差遣。”
王子安笑容满脸地把他拉起来,望着他神采奕奕地眼神,彻底放下心来。找下属,不怕年龄大,就怕彻底的死了心,没了心劲儿,就算再有才华,也是枉然。如今来看,这个人可用,甚至可以放心地大用。
王子安抽出一份告身,提笔填上,盖上大印,笑着递了过去。
“你且拿着这份告身,去工部交接了差事,便来我这里报道吧。”
张黎生有些忐忑的接过告身,虽然他已经决定再搏一把,投身到这个新成立的衙门来,但是内心还是颇有几分担忧的,唯恐王子安把他当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