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唯名利最动人心——你说,什么样的教育才能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有这样冷冰冰的认识?”
长孙皇后微微一愣,扬起脸来,看着李世民皱得有些发紧的眉头。
“你在想王子安的事?”
李世民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在想,他们那个所谓的秘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这不是经世致用之术了,他们教的这些直指人心,犀利的可怕,这其实——就是帝王之术啊。”
“我们家二郎竟然在担心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长孙皇后笑着挣开李世民的怀抱,一边帮他打理并无褶皱的领口,一边笑着反问了一句。李世民望着故意做出一副奇怪表情的皇后,不由展颜一笑。
“朕这点心胸还是有的,那么多人朕都容下了,难不成还容不下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教一个普通的孩子这些东西而已。”
“这有什么好奇特的,你看看王子安就知道了。明明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却楞是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那里啊,恐怕都是一些眼高于顶的。这样的人啊,哪一个不是恨不得把自己从这个世界里摘出来,站在云端上说事,教一些有的没的,也就不奇怪了。可惜了,王子安好好一个孩子他们给教得给个小老头似的,小小年纪就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知道自家妻子怕自己心里留疙瘩,在变着法子给王子安开脱,李世民笑了笑。
“听说他还收了俩徒弟呢,武士彟竟然肯让他那个宝贝闺女跟着他学武,还有李淳风,这么傲气的一个人,竟然也肯投入到他的门下。改天朕要亲自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教导子弟的,还不会把他在山上学的那一套搬下来……”
……
忙乎了一整天的王子安,终于打发走了的客人,回头望着自己窑洞,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晚上,破天荒的没有修炼,而是坐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就回房睡觉了。
无论睡的好与不好,夜色终将过去。等黎明到来之后,长安城终于迎来了秋雨之后的第一缕阳光。然而久违的阳光,并不能给人带来好心情,至少昨日里还在等着看李恪笑话的人们,心情就显得特别的阴霾,甚至有些愤怒。
因为,东西两市和城门口的红色丝绸终于被人扯了出来,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赫然是一块醒目至极的石碑功德碑!
功德碑常见,但是这份功德碑却与以往有些不同,它竟然在捐献者的后面,细细地写明了捐献的具体数目,由多至少,一目了然。平常的百姓,看着功德碑指指点点,然而一些有些人却是当即就出了一头的冷汗,脚底抹油,一溜烟的找自家主人禀报去了。
“竖子,安敢如此!”
陇西李家大院,形容枯槁的老者身子一个打晃,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他们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只算到当今陛下依然对他们无可奈何,却没有算到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这次募集粮草,如果不肯出死力,几百年积攒的家族声誉就会一朝散尽,落一个伪善的名声。如果出死力,自己等人苦心谋划的一切就全成了一场笑话。但这就是阳谋,自己没得选择。
“来人,通知下去,把能调集的粮草都调集过来,给他送过去!”
老者咬着牙根说完,便重重地跌坐在床榻上,就像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同样的故事,发生在不同的人家。这些世家名门需要好名声,那些做生意的又何尝愿意落个为富不仁的坏名声?
这年月,最值钱的是什么?
当然是好名声!
苟成仁和胡四海等人,率先反应过来,直奔蜀王府。已经有风声传出,据说当今陛下会给前十名颁发积善人家的匾额,这个手快有,手慢无啊。自己这些做生意的,如果有了一面这样的牌子,无疑多了一块护身符。两个人连早点都没吃,就一溜烟的赶到了蜀王府。
“草民等人愿意追加善款,赈济灾民。”
聪明人,不需要绕弯子,两个人也不二话,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恭声请命。李恪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也没让他们起来。
“怎么,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赈济灾民,是积善行德的好事,我们不能甘于后人。”
两个人老脸微微一红,想起昨天送的那一点粮食,有些尴尬。
“你们有此善心善举,本王心中甚慰,也很想成全你们的善行义举,只是如今募集的粮草已经超出了本王运输的上限,再多的话,恐怕也是无法及时送到百姓手中。本王总不能一方面接受了你们的善款,一方面又积压在此,无所作为吧?所以,很遗憾啊……”
李恪面露难色。苟成仁和胡四海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沉声说道。
“不敢劳殿下费心,小的这些年,南北走货,也有些人力物力,愿意把粮草直接运动到灾区百姓手中!”
李恪不由大喜,当即请两人上座,上茶。两人倒也干脆,茶水也不喝了,直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