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当初杨采儿是怎么从人家手底下逃出来的?
这个念头,在王子安脑海中刚刚一闪,他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身边的杨采儿有些出神地看着倒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王子安,眼神格外的柔软。稍微恢复了一下精神,就挣扎着爬起来,拿起毛巾,用温水打湿了,给王子安擦着额头的汗水,擦的格外的用心仔细。
……
“宋明府请留步。”
就在王子安呼呼大睡的时候,马周站在方城县的长亭处,向一直送出城外的宋克拱手告别。
“多谢你这两日的盛情款待,待你到京城的时候,一定记得来找马某,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马周笑得十分爽朗,宋县令也笑得如沐春风。一直到马周一行人走得看不到影子,才转身往回走。调查救灾粮仓焚毁一案的马周终于走了,这让许多人都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只有宋克,望着这些人纷纷散去的背影,眼中隐晦地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这马周,这几年深得当今陛下信重,屡经拔擢,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成为当朝的侍御史,虽然从品级上只是五品,勉强挤入了朝廷官职的核心,但是当官的事情,哪里能简单的用品级来衡量,的是人家简在帝心。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是一个贪图酒色的糊涂蛋,怎么可能闻到腥味却无动于衷?他觉得自己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必须做点什么了,不然等着自己,甚至是自己整个家族的,恐怕都是灭顶之灾……
“我们真的要走?”
萧季成望着翻身上马的马周,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马周闻言,不由哈哈一笑,举起酒葫芦,狠狠地抿了一口,然后回头笑道。
“不然呢?”
萧季成被问的一愣,脸色都有几分涨红。
“走了,走了——”
马周潇洒地甩了甩衣袖,拨转马头回顾了一下带着的数十名官员侍卫,高声喊了一句。
“兄弟们,都加把劲,如果今天日落之前能走出方城县地界,本官请大家喝酒!”
几十人的队伍,顿时发出一阵欢呼。看着队伍前进的方向,季成不由皱了皱眉头,催马凑到马周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莫不是弄错了方向?这好像不是去新野的方向啊?”
马周微眯着双眼,似乎带上了几分醉意。
“为什么一定要去新野?查案子嘛,自然要跟着感觉走,本官感觉,利在西方,自然要往西而行啊——”
萧季成当时就迷了,什么赶着感觉走,有这么查案子的吗?
然而,马周似乎没有解释的兴致了,自顾自地在前面马背上,醉醺醺地喝着美酒,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起了小曲——好吧,你官大,你有理,萧季成有些无奈地瘪了瘪嘴,催马跟上了队伍。
没人知道,马周青年读书的时候,有过一个同村的发小,早年从军,如今已经做到了军中校尉,而他的驻地,恰好在内乡县的七里坪……
马周似乎有了几分醉意,歪歪斜斜地坐在马背上,望着远方的道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不由想起今年初,自己这位发小给自己的来信。
“政令止于城郭,吏胥尽赴豪门……”
言辞之中尽是对世家豪门把持地方军政的牢骚,这些年来,眼睁睁看着那些世家豪门的子弟,在地方上打一个圈,镀一层金,就顺顺利利地升官金爵,而自己却不得不蜗居于此,恐怕是要终老在乡野之间……
“狗娃子,我这次来,就是要送你一场富贵,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当年的豪情,有没有当初的气魄,敢不敢接下……”
马周有些出神,下意识地又举起酒葫芦,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满口的辛辣他的精神变得更加的清醒兴奋,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他送给发小的一次机缘,恐怕也是他的机缘。望着远方已经西斜的太阳,他的眼中宛若跳跃着一丝火苗。
他奉命调查粮仓被焚之时,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水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浑。
真好!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抬首,望向长安的某处地方。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做成了,那里面应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吧?
这几年,他奇迹般在朝堂崛起,无数人羡慕他的机遇,赞叹他的才华,然而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需要一把剑来对抗世家勋贵的影响,而自己的出身决定了,自己恰好就是那一最合适的剑。
如今,陛下已经出招,剩下的就要看自己这把宝剑的价值了。
“狗娃子,能不能成事,要看你的了。”
马周拎起酒葫芦,狠狠地抿了一口,展目远望,天高云淡,牧野低垂,有风,从天边生起。
……
卢家大院。
新晋的家庭话事人王氏,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走去。沿途所过,丫鬟仆人管事无不纷纷避让,在道路两旁躬身行礼,就连半路遇到的家族里几个又臭又硬的老家伙,都带上了几分讨好的神情。往日里,王氏最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