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王子安没回高老庄,也没有出去逛,就陪着杨采儿在府里到处溜达,听杨采儿讲她小时候的故事。
王子安这才知道,这位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呆萌姑娘,还有这么多凄凉的过往。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的手更坚定了几分。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经偎坐在一起,杨采儿把头靠在王子安的肩膀上,望着夕阳的余晖,在院子里铺下的淡淡光影,只觉得岁月静好,心中安然。
长安的夜晚,不可抗拒地再次来临,把一切幸福的,愁苦的,美好的,丑恶的统统掩饰在黑暗中。然后又用承天门上悠悠的钟声,把它从沉睡中唤醒。
千门万户依次开放,百官上朝,百姓上街,似乎与昨日没有什么两眼,但不知为什么,许多人又隐隐有几分紧张,几分期待和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然。
不少人,把目光盯向了街头巷尾,大家很好奇,那个被称之为报纸的《大唐晚报》会不会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而这个时候,大唐王朝的早朝已经开始。
来的人有点多。
李世民眼皮子微微一抬,然后不动声色地坐下里。
果然这里刚刚见礼完毕,就有一个老臣抢先一步站了出来。话还没说,就先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冠冕,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老臣王通冒死以闻——”
李世民眼皮子不由一跳,这是要死谏的节奏啊。
“昨日,长安城忽然出现一种名为大唐晚报的报纸,这种报纸以发人之恶为能事,以道听途说之言,无中生有之事,粗鄙不堪之词,登刊其上,其用心险恶,败坏民风,无出其右。老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之……”
王通说完,呼啦啦又站出十几个或年轻,或年老的臣子。
“陛下,京兆韦氏,乃是百年望族,家风严谨,忠悌孝义,为天下所重,这所谓的《大唐晚报》无中生有,恶意诽谤,不铲除不足以平民愤!”
望着陆续站出来的臣子,李世民眼角不由微微眯起,这些站出来的臣子,几乎包含了朝廷的关键部门,虽然不是主官,但也是举足轻重的职位,这些世家门阀触手伸的很长啊。望着大殿上的这些人,李世民沉吟不语。
见李世民没有反应,不少人颇有默契地同时走出班列。
“臣等附议——”
呼啦,又有一群人站了出来,不少都是平时自己颇为倚重的老臣,李世民扭头看向几位宰辅。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几位卿家,你们怎么看?”
“老臣认为,这种报纸,以莫须有的消息,发人之恶,必将导致大唐上下人人自危,民心不安,则天下难安,老臣为天下计,窃以为应以坚决取缔——”
“人人自危?你说的人人是谁?为何老夫没有自危?狗屁的人人自危,我呸!少动不动的就给人扣大帽子,端着为百姓说话的嘴脸。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魏老贼,我看是你自己自危吧?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程咬金忽然站出来,睥睨着魏征,嘲讽全开。魏征被这厮给气得,胸脯起伏,脸色铁青。
“程老匹夫,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何曾亏过良心,你,你敢辱老夫清白,老夫跟你拼了——”
程咬金不屑地撇了撇嘴。
“老夫就看不起你们这些酸儿吧唧的文人,老夫跟你们动手的时候吧,你们就说老夫不讲道理,老夫跟你们讲理了吧,你们就要跟老夫耍流氓——来,来,有本事你放马过来,老夫让你两只脚加一条胳膊,照样打得你个老东西满地找牙……”
魏征:“……”
不要脸!
魏征气得鼻子冒烟,但也没办法,这个混账的东西,欺负文官是一绝,动不动就要跟人单挑……
“行了,都少说两句——”
李世民偷偷地给程咬金抛了个赞许的眼神,程咬金嘿嘿一笑,往自己的班列一缩,一句话也不说了。
魏征有点懵,自己明明说的是报纸的事,咋说来说去成了陛下劝架了啊……
“齐国公,你怎么看——”
李世民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这位国舅爷,这位最值得信赖的老战友。
长孙无忌忍不住偷偷地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躲不过这一遭啊。虽然他还没查出那大唐晚报是谁主办的,但题头上那再熟悉不过的飞白体,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目光,从大殿上一一扫过,世家门阀的子弟或是姻亲故旧都在看着他。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站队,要么自绝于世家之列,要么被皇帝恼怒。
论出身,他是长孙家家主,世家门阀天然领袖,论地位,他是尚书右仆射,当朝第一人,论关系,他是堂堂的国舅爷。他的一句话,往往就决定了事情的方向。
“微臣认为,诸位大臣言之有理,这种报纸,京兆韦氏,乃是百年望族,为海内所重,大唐晚报,恶意诽谤,用心险恶,若不惩治,恐怕满朝臣工,恐将人人自危……”
李世民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在牵扯到最根本利益的时候,他还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