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铁嘴那一年与我在沈北城外小破庙的时候,趁我睡着偷偷了,给自己卜了一卦问前程,卦中显“利逃利走不利守,大吉东北”,李铁嘴一琢磨,东北就是关外了,现在兵荒马乱,看这卦象,说不定自己莫非能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事业?即使事业成不了,若能捞笔偏财,后半生衣食无忧,也不枉此卦,想完给我留了字便直奔关外,几经折腾终于到了沈阳,不知是他手潮还是老天有意玩他,一个多月过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生地不熟,处处受刁难,一开始在街上摆了卦摊,来的人不少,可没给钱的,那个时候的沈阳几股势力参杂在一起,有日本人、侦缉队、特高科、东北军甚至还有响马,地痞流氓更是满街乱窜,李铁嘴这卦时准时不准,不准的时候多,经常被人砸摊子,报了巡捕房也是泥牛入海,最后就剩了一个幌子,只好走街摇铃铛,可李铁嘴这铁嘴绝非浪得虚名,有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的本事,生意不好的时候,就把《聊斋志异》、《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这类神鬼揉到一块,再把自己往里一加,路边一坐,半故事半评书的给人们讲,刚开始他无非是吹吹牛,以此招揽生意,人们也是闲来无事,听个热闹,可哪承想,慢慢听故事的人越来越多,他一看机会来了,也就不白讲了,一个半个大子的收,人多的时候甚至有地痞主动来给维持秩序,只求多听两段,就这样李铁嘴靠着讲故事居然在沈阳城出了名,偶尔还有茶楼专程上门来请。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天李铁嘴一如既往的散了场,收了家当,直奔酒馆,这酒馆名叫“仙客来”,就在李铁嘴住所的隔壁,他光棍一条不起火,一天三顿饭,至少两顿都在这,一进门轻车熟路直奔最里面的桌子,小伙计一看他来了,问了声:“老规矩?”李铁嘴不说话边走边点头,不一会半斤白干,三两白皮儿面,一碟花生米,一盘软溜肉片就上了桌,李铁嘴先用菜汤拌了面吃个八成饱,然后就着花生米喝着酒,此时就听门外的街上先是一阵嘈杂,随后一队日本兵端着枪,冲进了酒馆,其他桌吃饭的客人一看这阵势,吓的直往桌子底下钻,李铁嘴身后就是后门,他正往后门爬,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两条腿,颤颤巍巍的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个男人,五十岁左右,脸上油光水滑,戴着眼镜,西装革履,提着个皮包,像是个教书的先生,这人微笑着把李铁嘴扶起来说:“老先生,受惊了”,一摆手,日本兵把除了伙计外的其余人都撵出去,然后撤到了外面。这人扶着李铁嘴坐回座位上,招呼伙计上了酒杯和碗筷,笑呵呵的自斟一杯,问道:“先生可是人称李铁嘴的李大师?”,李铁嘴心说这哪的人?说话怎么这个口音?但不敢有丝毫怠慢,毕恭毕敬的说:“老朽正是,敢问您找老朽是算命还是看阴阳?”,这人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我这次找大师既不算命也不看阴阳,而是想跟大师打听一个人,不知大师知道否”,话一说完,两卷银洋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往李铁嘴面前双手一推,一看这出手李铁嘴心都快蹦出来了,心说甭管你问这人我是真认识还是假认识,冲这银洋我也肯定认识。心里虽然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还故作镇定,只用眼角微微一扫,然后依然气定神闲,默不作声的夹着花生米,慢悠悠的吃着,对面这位一看,又从提包中拿出一个小红布包,放在李铁嘴面前,一层一层的慢慢打开,其实刚打开两层,李铁嘴就已经咬到舌头了,当全部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大腿已经被自己掐肿了,三条金灿灿的“小黄鱼”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桌上,对面这人笑呵呵说:“大师不要嫌少,这些只是见面礼,如果大师真的能告知我所找之人的一点点情况,我这里还有六根金条,全部送给大师,还望李大师不要嫌弃”李铁嘴装模作样的捋了捋两撇八字胡,点点头道:“先生一看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乐善好施,助人为乐本就是李某一生最大的乐事,况且先生专程登门拜访,必是要紧之事,老朽一定知无不言,只是不知先生所问之人是哪位”?:“李万山,先生可知?”,听完李万山三个字,李铁嘴啊了一声拍案而起,用手一指喝声问:“你究竟是谁”?,这人笑盈盈的说:“大师不要冲动,我叫东野平八郎,看来我没有找错人,还请李大师将这李万山之事告知一二,在下感激不尽”,李铁嘴本想甩手就走,可看看桌上的金条,想想门外的日本兵和明晃晃的刺刀,权衡一番,最终还是跌回到凳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既然你找到我,想必你已经知道李万山是我师父了,可我刚学了皮毛就被赶下了山,从那以后,别说是师父,就连其他师兄弟都断了音信,你看我现在混成这个样子,那像他李万山的徒弟,所以你找我也算是找错人了”,东野哈哈大笑着说:“李大师太过谦虚了,据我所知,李大师曾经被赶出山门,其实是因为犯了门规,偷看了阴阵,对吗?”李铁嘴听完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东野摇摇头说:“李万山已去世多年,据我所知,目前仅存的李万山弟子中,你是唯一一个见过阴阵的,对吗”,李铁嘴苦笑着说:“那都是屠龙之术,废物一堆,早知今日还不如多学些吉凶占卜,家宅风水之类的实用”,东野说:“这次我来,其实是想请先生帮忙去看个局了几位所谓的高人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