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国沉吟片刻抬头问五爷:“五爷,若去阳高与怀安,哪个更好走些”?
五爷说:“去阳高要绕过狼山,去怀安一直朝山下走就行,虽然都是六十里的路程,肯定是下山好走的多哇”。
李潇说:“我建议去怀安,阳高刚刚沦陷,火车站是否通车还不知道,如果没有车,我们只能坐困愁城”。
曾为国点点头命令道:“人准备一下,马上去怀安”。
五爷一听就急了,说:“万万不可呀,白天这路上全有人守着,查的可严的了,你们出去,都不用看,光听说话就得让人给抓了,这小畜生跑的再快,来回一趟也得多半天,你们不如天黑抄小路走,我让柱子给你们带路”。
曾为国看看李潇,两个人眼神交流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不过现在开始,除了五爷,天黑前人不得出这间屋子,也烦请五爷派人在堡子外盯着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通知一声”。
五爷答应了一声便出去叫人了。
五爷一走,曾为国看看我,转身问二爷:“他没事吧”?
二爷说:“没事,这种事时间一长就好了,过了尾七…..”
曾卫国打断他喊:“我问的是他的伤”!
二爷摇摇脑袋,用下巴指了下一旁的李潇,李潇过来大致的检查了一下,说:“没事,伤口基本快好了,人没有发现异常”。
曾卫国坐在炕上低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屋子里没了声响。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五爷亲自端着笸箩给我们送来了饭菜,一盆熬菜,一盆窝头,一大碗萝卜皮咸菜,二爷看见熬菜里的肉,乐的合不拢嘴,直往嘴里塞,烫的直吸溜,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五爷唉声叹气的看了看曾卫国,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来,最后低着头走了。
吃过饭,二爷靠在墙角呼呼的睡着了。从前天晚上一直折腾到现在,我也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在争吵,声音虽然很大,可听不清在吵什么,想睁眼,眼皮又沉的仿佛灌了铅,挣扎半天最终放弃了。
被李潇拍醒时,天色已近黄昏,门四敞大开,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他神情严肃的看着我,低沉的说了一句:“走吧”,头也不回的自己迈步出去了,我伸了伸懒腰,慢慢挪出了屋子,只见屋外的院子里站满了堡子里的男女老少,五爷和曾卫国两人站在最前面,身前还摆了张小桌子。
人齐刷刷的盯着我看,我被看的浑身发毛,快步走到二爷身边小声的问:“什么情况”?
二爷低声说:“咱们睡觉的时候,五爷那小畜生回来了,说日本人正调兵往这来,要接五爷走,五爷把他打跑了,现在日本人已经到了山下,听说来了整整两卡车的人,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啊”。
这时五爷开了呛,他说:“乡亲们,莪那不争气的畜生把倭寇给引来了,连累了大伙,莪这还有几十个大洋,大伙分一下,各自逃命吧,是莪害了大伙,害了堡子,莪金老五给大伙赔罪了”!
说完五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柱子赶紧跑过去扶,被五爷一把搡到了一边,“咚咚咚”,三个响头,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人默默的看着他,磕完头站起身,五爷说:“大伙来领大洋吧”。
站在最前排的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往前走了一步,冲五爷说:“小五子,你还拜戚爷爷不”?
听到这话,五爷一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老太太又说:“那你还算是戚家军的人”?
五爷闻听此言,眼里泛出泪光,又点了点头,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挪到五爷面前,抬手狠狠的抽了五爷一耳光,五爷赶紧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老太太说:“戚家军自大明朝成军以来,以一当百,南征北战,刀下倭鬼百万,戚爷爷祠堂里的“忠君卫国”四个字,你就饭吃啦?现在倭寇又回来了,你居然让大家放弃堡子跑?呸,你忘了这堡子是为啥建的了?你个没蛋子的玩意儿”。
老太太越说越气,抄起拐杖,劈头盖脸的朝五爷身上打来,五爷跪在那低着头流着泪,一动不动。
柱子他们几个年轻人,赶紧上前一口一个太奶奶的把老太太扶了下去,还有几人扶起了五爷,五爷用袖子擦擦脸,深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一叠大洋,一枚一枚排列整齐的摆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大家说:“莪把大洋放这了,谁要走,自己来拿,莪金老五从来没想过走,一天是戚家军,祖祖辈辈都是戚家军,这堡子是祖辈一块土坯一块土坯盖起来的,不能传到莪这传没了,莪就是死也死在这里,大伙来拿吧”。
大家伙听他说完,谁也没说话,居然默默的转头全都回了家,留下五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那,五爷好像也被眼前的一幕搞的不知所措,怔了几秒,转身回了正房。
我和二爷都是一脸的不解,二爷问我:“你说这是啥意思?咋不拿钱呢”?我摇摇头,表示同样看不明白,曾卫国走过来说:“收拾下东西,准备出发,一会先跟着他们跑,趁乱混出去”。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