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爷抽着烟,等着饭菜,外面突然亮出一道闪电,紧跟着一声闷雷传来,功夫不大,听着窗户被雨点砸的碰碰直响,看样子这雨还不小,果然,眨眼之间,整间屋子被大雨砸的轰轰乱响,两个人伸长脖子都听不清对方的声音,我起身来到门口,只见外面如同天河倒灌一般,大雨侵盆而下,远远看见一个黑影急速飘了过来,原来是掌柜的老婆,她拎着不知从哪搞来的菜和腊肉,嗖的一声从我身边蹿进屋里。
看见我在门口,羞涩的低下头,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雨水,快步走进后厨,作为一个酒楼的老板娘,这样怕生倒是非常少见,也可能和当地风俗有关,我听说川南、湘西有些地方,是不许婆娘见生人的,想到这又觉的非常好笑,自己是来吃饭住店的,总盯着人家老婆干什么。
摇摇头嘿嘿一笑,回到座位旁,二爷看着我问道:“咋的了?笑啥呢?”
我急忙说:“没事,额…这雨下挺大啊。”
他一脸疑惑的应承着,这时掌柜子端着一叠泡酸菜,满脸堆笑的走出来,又从柜上抱起一小坛酒,放在桌上说:“两位先尝尝泡菜,其余的一哈就来”。
二爷笑笑,说:“一定要弄巴适哈。”
:“要得,要得”掌柜应承着跑进了后厨。
酒应该是自家酿的杂粮酒,入口顺滑棉柔,后劲却很大,就着泡酸菜呷了两口,便感觉浑身发热,伴随着微微的眩晕,四肢逐渐舒展开来,身上的疲惫瞬时缓解了很多,掌柜又端上一盘泡椒炒腊肉,虽然不知道价格,但这菜给的着实实在,满满一大盘的腊肉,点缀这几个鲜红的泡椒,好久没见肉的我,不由的眼放绿光,可二爷拿着筷子盯着菜,微微的皱着眉。
我嘲笑的说:“怎么了?怕辣啊,来,我先帮你尝尝”说着夹起一片肉放到嘴里,故意吧嗒着给他听,他用筷子在菜里扒拉了一下,轻轻夹起一块,放在嘴里,皱着眉慢慢吃。
最后上桌的是一个大砂锅,里面是白菜,豆腐炖五花肉,掌柜子一掀开砂锅盖,顿时香气满屋,腾起的蒸汽把雨水的潮气逼出了屋子,掌柜说:“二位老板儿,吃点砂锅,暖和一下喽。”
二爷突然冷不丁的问:“有胡椒粉吗?”
:“有的,有的,稍等一哈”,掌柜刚一转身,二爷把枪掏出来,压在桌下说:“掌柜子,我还想加道菜。”
:“好得,加啥子?”掌柜子带着他那标志的笑容回头问道。
:“小鸡炖蘑菇!”
掌柜子先是一愣,手就往衣服里伸,二爷站起身,一脚蹬在桌子上,抬手端枪,瞄都不瞄,只听“砰”的一声,直接在掌柜子脑门上开了个指头粗细的洞,死尸应声倒地。
我在死尸怀里摸出一把花口撸子,朝二爷扬了扬,他点点头,两个人直奔后厨而去,可还没到后厨门口,只听脑后“噗”的一声,紧接着脖子上一疼,伸手一摸,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拔下来一看,原来是一簇羽毛,羽毛前端有一根细细的银针,这银针忽远忽近,由一根变成两根,三根,一根,五根,二爷在我身边又开了几枪,枪声由近及远,慢慢变成了天外之音,摇摇晃晃之中,双眼一黑,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黑暗中,渐渐传来一阵阵念经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起初是一个人,渐渐的变成一群人,好像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耳边环绕,嗡嗡声不断的在脑中进进出出,吵的人头疼欲裂,于此同时,一股股刺鼻难闻的味道直钻鼻腔,这味道腥臭无比,好似成堆的死鱼腐烂了一般,呛得的我一阵阵干呕。
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有千斤重,完全不受控制,挣扎半天,最终放弃了,不只是眼睛,除了脑子以外,其他的部位也好像丢了似得,根本感觉不到存在,我仿佛又回到了阴阵峡谷里那种昏迷的状态。
黑暗之中,远远出现了一道火光,这火光时隐时现,我好像被人推着,朝着火光慢慢飘了过去,这时念经的声音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从火光那里传来的阵阵鼓声,有人伴着鼓声,喊着整齐的子,说是子,却又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吆喝。
慢慢飘近,我才看清火光来自于熊熊燃烧的火堆,这火堆有近两人高,火焰高高腾起,直冲天空,如此高大的火堆,却没有丝毫的温暖,反而更加阴寒,而火堆边上围了一群头戴树皮面具,身穿茅草的人,在他们身后的四角,各有一根两人合抱的柱子,柱子上刻画着彩色的鬼脸,白牙,红唇,绿脸,说不出的狰狞。
子声来自于穿茅草的人,他们呼喊着口,围着火堆边喊,边跳,舞步整齐划一,动作完全一致,时而腾空跳跃,时而踏步向前,时而聚拢,时而撒开,那不知来自于何处的鼓声,随着他们的动作,时快时慢,一下一下捶在心头上,使人不禁心生敬畏。
他们跳着跳着,突然鼓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他们停止了动作,慢慢转过头,齐刷刷的朝向我,面具上两个黑黑的窟窿中仿佛有股摄魂蹑魄的力,正从我眼中一点点吸取灵魂。
我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梦,这是梦,一定要睁眼,一定要醒来,可无济于事,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