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只见元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斗笠和蓑衣太大了,把她瘦小的遮挡的严严实实,若不是她开口说话,全然看不出里面还有个人。
我俩搀扶着,慢慢爬上土丘,元梅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同样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牵着一辆牛车,牛车上放着我们的背包和武器,一人一牛安静的站在一边,看这牛车的样子,应该是昨天元梅坐的那辆。
二爷站定之后问:“咋的,你认识那黑毛子?”
:“我上哪认识去?你看那样子,肯定是百年的老僵,百年了,还肉身不腐,肯定没少饮血吸髓,为非作歹,这回被天雷毁了肉身,应验了天道昭昭,行恶必报这句老话”。
虽然看不见元梅的脸,但从语气中明显能感觉出她对二爷这种不过大脑的问题的不屑和鄙视。
二爷心大,根本不当回事,坐在牛车上,先从包里翻出烟,扔给我一只,接着又找出袜子和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吸着烟哼着小曲,慢慢的擦着脚,我也从包里翻出来,刚刚换好,元梅走过来,一手托起我下巴,另一只手拉下我眼皮,扫了一眼说:“嗯,不管怎样,还是军统的人最有办法,行啦,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二爷一听上路,急忙从包里翻出绑腿,一圈一圈的开始往腿上缠,看着他缠,我记起刚到部队的时候,打绑腿是我的死穴,两根带子看似简单,却着实不好掌控,紧勒了腿憋的难受,松了走不了几步就掉,最后还是二爷手把手的一点一点教会我,想到风雷组,自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曾卫国,看着元梅又想起李潇,林小小和曾柔柔,哎,才短短几年,就已物是人非了,可叹实在是造化弄人。
大家收拾妥当,元梅对坐在牛车上的二爷说:“下来啊,你以为这是汽车啊,怎么可能拉的动人,也不看看这什么路。”
二爷梗着脖子想反驳,可事实又确实如此,只好翻了个白眼,不舍的看看脚上的新鞋,最后无奈的摇摇头跳下车,三个人围在牛车左右,一脚泥一脚水的默默前行。
赶车的人牵着牛,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看情况,元梅已经交代好了目的地,二爷心里不高兴,一个人走在牛车的左边,我和元梅在右边,我问她:“你早就知道隆昌这个地方?”
她没抬头的轻轻“嗯”了一声。
:“那里究竟有什么?”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阵说:“我不知道,之前听我家爷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是说那里是一座空城,城里面隐藏了雷李两家的秘密。”
我想起之前李如海跟我说的话问道:“李如海曾说我们两家在唐代就开始研究阵法,受雇于朝廷,这城只有百年历史,关我们什么事?”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偷偷翻查两家的家史,我发现在清朝乾隆年间,两家的当家人集体消失了整整一年,一年的时间虽说不长,可若想规划一座城,也是绰绰有余了。”
:“你们李家的当家人?你是说李万山?”
斗笠轻轻的点了一下。
:“如果隆昌是咱们两家合力设计的,那又是何人所建?毕竟一年的时间,仅仅是设计都不算宽裕,更何况一砖一瓦的建设,况且他们目的何在?为什么要选在哪?”
:“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也是军统的目的,甚至是日本人的目的。”
:“日本人?”
:“你们跑出来的时候,曾卫国正巧去了重庆对不对?他去重庆见了那个叫东野的日本人。”
:“东野平八郎?他要干什么?”
:“不是他要干什么,是他们要干什么,你觉的以曾卫国的官衔和性格,敢光天化日的在重庆与日本人在茶楼里谈笑风生?他不过是个吸引目光的丑角而已,不过,由此看来隆昌城里的东西对军统或是曾卫国一伙极其,到需要找日本人来帮忙以便做到万无一失,而我们在这盘计划中,只是负责趟雷的炮灰,如果不想当炮灰,我们的速度就得快,快到在被合围之前,就已经全身而退了。”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元梅要花重金去买那张人皮地图,现在算上我们,共有三股势力都在朝隆昌进发,既然曾卫国他们早就知道隆昌的所在,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让我们先趟雷,用的还是明抓暗放的伎俩,以军统的势力,有必要吗?与此同时,我隐隐感觉,这趟隆昌之行将会有一场决战,一场决定一切的大战,嗯,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现在反而很期盼快点到那一天,一刀定生死总好过这躲躲藏藏被人算计。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秀姑的事?”元梅小声的问。
我皱着眉摇了摇头。
:“这种事还是要尽早说,说晚了,他会恨你的。”
我低着头,听着牛车嘎吱嘎吱的响声,心里刚刚燃起的斗志被她一句话浇的透心凉,不免再度烦乱起来。
本就不平坦的山路,被雨水泡的更加崎岖泥泞,牛车的木轱辘不时的陷进淤泥中,牵牛人在前面使劲的在拉牛,我们三个在后面拼命的推,二爷看着已经被黄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