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这一支烟让这个刘老三放松了不少,没有了之前的紧张,靠在旁边一颗碗口粗的树旁,悠然的看着我们。
我一听,心说这是探听秋城状况的好机会,便装作不经意的问:“刘大哥,这路往前是什么地方?有镇子么?现在天色不早,我们得赶紧找地方投宿,不然晚上可就得住在着荒山野岭里了。”
刘老三眼都没抬的说:“往前是秋城,小地方,酒楼到还是有两家干净的,不过你们得快点,从这走,大概还得两三个时辰才能到,这深山小城,平时没什么过路客,所以店关的都早,一般天刚黑就开始上门了。”
:“哦,这秋城怎么样?我们打算去那里找点山货做做。”
刘老三一听,嘿嘿一声冷笑说:“诸位别拿小老头开心了,冲您几位手里的家什,哪能是做收山货这种小买卖的?英雄不问出处,江湖规矩小老头懂的,这样,您几位歇着,我还得赶路,先走一步了。”
说完挑起担子,转身就要走,元梅突然:“嗨”了一声,刘老三回过头,神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她,元梅一指草里说:“两个人来,一个人走,这不合适吧?”
这话一出,连刘老三带我和二爷,都是一愣,接着刘老三嘿嘿一笑说:“厉害厉害,诸位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一紧张把我这大侄子给忘了,大梁,出来吧。”
话音未落,呼的一声,从草丛里站起一个彪形大汉来,这人恐怕比二爷还要高一头,比两个我还宽,用膀大腰圆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这人剃了个油光瓦亮的大光头,额上几道一指多宽的伤疤十分扎眼,其中一条从额头一直延伸到眼眉,蒜头鼻子,地包天嘴,没下巴,一脸麻子点,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褂,黑色灯笼裤,腰里系着一条大红的板带,板带上挂着一个小皮囊,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什么,左肩上还挂着褡裢,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往那一站好似凶神恶煞一般。
这人站在那一句话不说,全神戒备的盯着我们看,不过看他肩上的褡裢我知道刘老三为什么不让他出来了,褡裢里十有八九装的是走货的货款。
刘老三冲这秃子喊:“大梁,见过各位英雄,天色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这大梁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一弯腰又从草里拎起一条大黑狗,扛到了右肩上,这大黑狗好像是死的,耷拉着脑袋,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大梁扛着狗,跟在刘老三后面就走,二爷坐着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李大哥,别急着走啊,白花油的钱,三块大洋!”说着从口袋里真的拿出三块大洋,放在手里上下一抛,发出叮当的响声。
刘老三有心说不要,但这叮当声好似一条勾魂索,他往前走了没几步,突然站住脚,转身又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哎呀,说好了是孝敬各位好汉的,怎能收钱,而且两瓶白花油而已,哪值得了这么多?”话虽如此,可他那两双豆豆眼始终没离开二爷手里闪闪发光的大洋。
:“哎,咱们是做大买卖的人,咋能占你这点便宜,传出去让人笑话,几个大洋而已,爷们有的是。”二爷豪气的说。
我纳闷他怎么突然变这么大方了?刚在那夜郎墓里还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恨不得把死人身上能发亮的东西都扣下来卖了换钱,这唱的又是哪出?
不过依我对二爷这么多年的了解,他一反常态,肯定是有原因的,难道这刘老三有问题?
我默不作声的站到二爷身后不远的位置,保证自己能看见二爷的后背,以防他给我发信打手势。
元梅虽然没有站起来,却轻轻往外挪了挪,按照二爷的位置,刘老三过去之后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她随时能够挡在刘老三和大梁之间,原来她也看出了事有蹊跷。
刘老三盯着大洋,一脸媚笑的走过来,然而离二爷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突然站住了脚说:“既然好汉执意要给,小老头我也不好推辞,那样反倒驳了您的面子,但全要确实太多了,小老头我受之有愧,您看这样行不,您若有意给,就扔给我一个,小老头我在这接着,免得过去叨扰了您。”
人家都说江湖走多了全变老狐狸,原来我还不信,这回我是彻底服了,暂不论这刘老三嘴上功夫如何,就这江湖经验,防人之心,够我学一辈子的。
二爷也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手,抛到半空中的大洋一下没接住,全落到了地上,他赶紧低头捡,捡完之后,站起身说:“哪有扔给人钱的,你这是骂我不懂理啊,行,我给你送过去,这总行了吧?你说你这人,给个钱,前怕狼后怕虎的,还出来跑江湖,真是,胆咋这么小呢。”
他边说边朝刘老三走去,我有心跟着,可刚一动,二爷的右手假装在后腰挠了一把,顺势做了个手掌下压的动作,示意我别动,我只好靠着树,拿出一支烟点上,躲在烟雾后面,静静的观察刘老三的一举一动。
刘老三一看二爷过来了,回头喊了声大梁,大梁这个人太听话了站就站走就走,怪不得刘老三敢把褡裢交给他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