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人们马上自觉的闪出一条路,紧接着从外面走进一个鹤发的白胡子老头,老头手里拄着一根金丝楠木的龙头拐杖,上面弯弯曲曲的刻着数条小龙,这些小龙攀附在一条大龙的身上,大龙的龙头正是拐杖的扶手,从上面厚厚的一层黑红色包浆看来,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金丝楠独有的丝丝金光。√
老头穿一身玄色的斜襟大褂,头上也留有清朝的发辫,往那一站,不怒自威,人们看他来了,顿时闭了嘴,四周瞬间鸦雀无声,看起来此人在镇上地位极高。
老头朝我们伸手抱拳说道:“我们都是些乡野村夫,久不与外界接触,多有冒犯,还望多多包涵,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到老夫家喝杯清茶,也算是老夫代乡民们赔罪了。”
话一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便走,我们三人对视一眼,迈大步紧随其后,街面上酒楼食肆林立,推车挑担,叫买叫卖,好不热闹,我注意到人们用的还是光绪通宝之类的老钱,虽然衣着简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之色,相互之间也是和颜悦色,彬彬有礼,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表情,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四个人一前一后,拐弯抹角,来到了一处大宅外,门口有家丁看着,一见老头来了,急忙跑上前问候了声:“老爷,您回来了”。老头嗯了一声,便把拐杖递了过去,家丁也是一脸好奇的看了看我们,快步跑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我们让进去,绕过影壁墙,来到大院之中,院子两边是雕梁画栋的围廊,廊顶上彩绘着西厢记,崔莺莺,张生,花鸟景观,无不画的惟妙惟肖。
正中的甬道旁放着几口酱色的大缸,里面开出朵朵五颜六色的荷花,荷花很小,全部开展了,也只有银元大小,元梅告诉我,这叫碗莲,专门是供文人雅士养在案头欣赏的,甬道正对的前厅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着:“黄草轩”三个大字。
跟着老头进了前厅,正对面摆着一张紫檀木长条案,上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瓷器,有青花的,也有素色的,墙上挂着一副紫气东来图,条案前置一张八仙桌,一边一把太师椅,再往前,两排方桌圈椅,家具皆是紫檀木所制,猛一看好像进了李如海家一样。
分宾主落了座,下人端上茶,老头说道:“不知几位到我们这隆昌小镇有何贵干?”
元梅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向老头把我们介绍了一遍,当听到我的名字时,老头明显身躯一震,介绍完毕,老头有些激动的说:“老夫名叫雷于浩,乃雷家大爷指派督镇的第二代传人,这位小兄弟既然也姓雷,不知可与雷家有什么关系?”
元梅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站起身,脱掉上衣,转过身去,背对着老头,只听老头喊了声:“北龙七阵图!”手里的茶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下人听见动静,急忙拿着扫帚跑来,打扫干净,我转过身,只见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道:“恕老夫有眼不识泰山,雷于浩见过雷当家”说完就要鞠躬行礼,我赶忙一把拉住他说:“老先生,这可使不得,您这是折我寿啊,再说雷家已经亡了,哪还有什么当不当家的。”
:“亡了?怎么会?这,这”老头一听雷家亡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怕他出什么意外,赶忙把他扶到座位上,下人重新上了茶,老头呷了一口,定了定心神,我才把之前听到的一点点说给了他。
老头听完,仰天长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停顿了一下问元梅:“哎,天不开眼,天不开眼啊,哎,既然如此,那这位姑娘莫非是李万山的后人?”
元梅点点头说:“我家祖师一生未娶,因此没有后人,我是他的徒孙,也是现在的当家人”。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之前李如海所用的那面红色令旗,递了过去,老头双手接了,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等把令旗交还给元梅后,老头悠悠的说道:“既然雷李两家的当家人来了,那按照规矩,老夫应该将这督镇一职拱手交出,福贵取印来!”
我和元梅一听,赶忙起身推脱,老头摆摆手,不让我们说话,不多时,下人捧着一个黄缎包裹的盒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老头旁边,老头站起身,朝着小盒鞠了三个躬,慢慢的上前,将黄缎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小木匣,打开木匣,从里面拎出一个用绸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四方物件,把绸布打开,一块长方形的古玉呈现在面前。
元梅本来还在推辞,可一看见古玉,仿佛着了魔一般,慢慢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就颤巍巍的说道:“这,这,这就是,这就是。”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看见她惊慌而又激动的眼神,以及结结巴巴的语调,我才明白这所谓的印,恐怕就是她之前说的那个叫“六爻”的东西,倘若真是此物,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元梅捧着这块古玉,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老头默不作声的背着手,站在一旁,眯着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元梅抱着这块古玉,渐渐从激动,变成了冷静,最终脸上浮现出一片失望之色。
我急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