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军医帐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个带着白口罩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通红的双眼,紧张的盯着我,元梅躺在一边的行军床上,盖着一条破旧的毯子,双眼紧闭,地上有一摊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却看不出元梅有出血的迹象。
我身后的卫兵朝军医打了声招呼,军医才放松下来,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元梅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我问军医:“她还没醒?”
军医好像对我有些恐惧,只是机械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军医脚边的一个小药箱外,没有药品,连一丁点的药味都闻不到,我问他:“你们给她用了什么药?”
军医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卫兵,顿了顿慢慢说道:“没有药”。
:“什么!”我怒吼了一声,:“那你们把她放这跟放外面等死有什么区别?”
军医被我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卫兵端起中正步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卫兵,低声说:“你算是哪门子医生”。
这句话好像刺激了军医,只见他胸脯起伏了几下,猛的往前进了一步说道:“她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没人告诉我,你们给她用了什么药我也不知道,这药箱里只有些快过期的奎宁和刀伤药,你让我怎么办?你别说是我这,这种情况,就是送到南京、重庆的大医院也只能是这样。”
:“她被蜈蚣咬的”虽然他是在找借口,可我总觉的他话里有话,便急忙说道:“具体用的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但都是些中药。”
他低头沉吟着不停的重复着蜈蚣两个字,突然抬起头说:“难怪她一直流鼻血,我明白了,若想治她,需要上等的蛇药,可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让我上哪去找?”
听完这话,我也没了招,以我现在的情况,别说是蛇药,就是要太上老君的仙丹,东野都会想办法给我找来,可条件必然是我得先告诉他玉璧的确切下落,哎,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竟被个虫子难住了,只希望回头黄泉路上再见的时候,元梅不要怪我。
我怅然若失的走到元梅床边,盯着她看,心里反复默念着对不起,元梅好像感应到了,眼皮突然动了一下,我急忙蹲下身,从脏兮兮的毯子里握住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军医和卫兵明显被我吓了一跳,也赶紧围了过来,看了半天,见元梅并没有醒来,卫兵不耐烦的催促道:“差不多得了,这不是你们小两口亲热的地方,快走吧。”
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迈步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转头朝军医说了声:“谢谢”,军医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微微点了点头,卫兵喊道:“别他妈废话啦,马上开饭了,老子要是今天这顿没抢着,你他妈也别想吃,快走!”
我被押回了之前的小帐篷,二爷也被松了绑,正蹲在地上拿着树枝画画,我猛的一挑帘子吓了他一跳,赶紧用树枝开始瞎划拉,看样子是在掩盖什么,看清是我,他才长出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看着我身后的卫兵,等帘子放下来,我蹲到他身边问道:“你干嘛呢?”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用树枝朝地上指了指,小声说道:“看,这是整个营地的布局,往南往北都是悬崖峭壁,往西也是死路,而东面是我们来时的路,就是埋着地雷的那条,这条路不光有地雷,还有暗哨,对于咱们来说,如果没有外面接应,也是一条死路。”
说到这他突然停住了,眯着眼睛看着我,我微微一笑问道:“说吧,什么时候接应?这情报又是谁给的?”
:“这会还不能说,哎,不是我卖乖啊,是人家特意嘱咐不能说,尤其是你,但人家让我告诉你这些,说是这样能让你安心,别老想着死呀死的你耐心的多等几天,哎,你想死来着?”
我一边摇头,一边在脑子里迅速把今天遇见的人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寻找究竟谁是自己人,这人肯定一直在暗中观察我,而且绝对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能从我的一举一动中看穿我的想法,想到这身上冒出一层冷汗,还好这人不是对手而是队友,若是对手,此时我早让东野拿在手里,当猴耍了。
想了一圈,感觉谁都不像,可又觉的除了东野谁都像,脑子里乱哄哄的没个头绪,二爷问道:“你今天怎么样?东野那瘪犊子玩意都说啥了?”
我把日本人已经打到广西的情况说了一遍,他也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叹着气直拍大腿,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国军的无能。
当他听说我见了元梅的时候,激动的问道:“咋样,啥情况?”
我大致跟他一讲,他又陷入到了绝望的情绪中,垂头丧气的沉默不语,只过了一会,就吵吵嚷嚷的跟外面的卫兵要烟抽,人家不理他,他就大喊大叫的不依不饶,我知道他只是在借机发泄,干脆不理他,一个人坐到角落里,闭起眼睛等饭吃。
卫兵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点了两支烟递给了他,他得了烟也不高兴,恼哼哼的坐到我身边,给了我一支,两个人默默无言的抽起来。
午饭是玉米面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