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我早早起身,收拾行囊,洗漱整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我本就是空身而来,将房间打扫干净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转身开门出来,小喇嘛却已经抱着个包袱站在了门口,见我出来了说道:“我以为你没醒呢,给,这是堪布给你的你换了再走。”
我好奇的接过包袱,带着小喇嘛回到房中,打开一看,里面是全套的大红僧衣僧袍,还有一串木头佛珠和一只黄铜的五股金刚降魔杵,以及一本希荣堪布亲自用汉字手抄的《楞严咒》,小喇嘛指着金刚降魔杵说:“这金刚杵能斩断一切烦恼,降服一切邪魅。”我笑着点点头,换上僧袍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心境瞬间安静了,这件僧袍就像一个归宿,一个回归宁静的归宿,进去了就不愿再出来。
换好衣服,将其他东西全部装进包袱中,系在身后,跟着小喇嘛一道,走出了寺门,我本想去跟希荣堪布道别,小喇嘛却说堪布特别吩咐说,走就行了,无需再别,天涯也不过咫尺。
我虽然没听懂这两句话的意思,但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到了寺门口才发现,藏经寺的喇嘛都在外面,见我出来了,纷纷围上来,嬉笑着看我的僧袍,趁机往我的包袱里塞水壶和青稞饼。
我笑着和他们一一作别,走到村口的时候,那个叫格桑的小姑娘远远的跑来,噘着嘴往我手里塞了几个青稞饼,转身跑了,我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真是个记仇的小家伙。
停停走走,用了十天的时间才来到了熟悉的卡尔东山下,看着山脚下已成灰烬的帐篷,以及一具具掩埋在黄沙下的枯骨干尸,不由的想到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恶战,以及恐怕至今仍在耶摩神殿里四处游荡的李如海,贪欲果然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我爬到山顶上找了一顶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帐篷,放下包袱,就开始动手将死尸一个个背下山去,用树枝和手挖出一个个浅坑,将其掩埋,整整七十三具尸体,七十三个土丘,这些人曾经也有名字,也有家人,也有理想和愿望,而如今,只是黄土下的一把枯骨而已。
我找到了希荣堪布所说的那片野青稞,却不敢采来吃,因为它就生长在德国人的营地上,我还记得那晚这里被孙元虎和占先安放的炸药炸上了天,一个人都没活下来,如果没猜错,这些野青稞就是长在那些尸体上面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适应了过来,也敢去采些野青稞煮来吃,后来干脆收割起来,储藏着过冬用。
卡尔东山的冬天来的特别早,而且异常寒冷,山顶上没有遮挡的地方,帐篷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壳,我实在冻的受不了了,只好趁不下雪的时候,把帐篷挪到了山下,找了处避风的山岩拐角重新扎营。
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背诵《楞严咒》,然后在墙上的正字上填上一笔以记录日子,天气好的时候也会站在山顶上往远处眺望,我明白希荣堪布为什么会让我来这,确实,正如他所说,我最适合待在这里,眼看着自己曾经的罪孽,反省内心。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也会蹲在已经炸毁的地宫入口,想听听李如海到底在干嘛,可下面安安静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不知是他真的死了,还是落下的石头太多,隔绝了声音。
就这样,我一直在卡尔东山下住了五年,这五年除了念经,我没多说过一句话,没见过一个人,也没照过镜子,我连自己什么样都已想不起来了,除了天上的苍鹰和偶尔跑过的野兔,一个活物都没有,有时候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正字,也对自己生出一丝敬佩之情,我已不再想念当年的人和事了,无论是林小小还是曾柔柔,亦或是元梅和二爷,我想终有一天我会老死在这,为这一生画一个不算圆满的句。
这天,我依旧站在山顶上,向远处眺望,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远方的红日喷薄而出,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我手搭凉棚,看着天上自由翱翔的苍鹰,心中想的却是青稞快熟了,马上该收割了。
当我低头俯视眼前一望无际的原野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出现了,起初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我紧紧盯着看了半天,脑子里不停的着合适的词语,想到的第一个词是马,第二个是人,第三个是好多人。
确实,山下影影绰绰的走来了三四人组成的一支马队,三四个人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这还是五年来头一次见到其他人。
我不知该兴奋还是该恐慌,忐忑不安的一路跌跌撞撞往下跑,到了山下,迅速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偷眼看着马队由远及近走到了我的帐篷外,为首的是个极其魁梧的人,这人一下马就大声喊道:“兄弟!二爷来看你啦!”
我觉的这个声音非常耳熟,二爷?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二爷吗?我决定再看看,只见他大步走进了帐篷里,不一会又走了出来,对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说:“没人啊。”
那个年轻人说:“应该就在附近,说不定在山上,要不咱们上去看看。”
二爷点点头,一行人骑着马开始上山,我担心着帐篷里的降魔杵和《楞严咒》,看他们走了,就急忙往帐篷里跑,刚到帐篷边上,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