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12日。
视野中的世界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皇甫诗诗现在只能看清楚十米左右的范围。不仅是视线被阻,逆风移动的时候也开始变得吃力。她快步前行一段,终于在小山丘的后面找到了一支倒插着的工兵铲。
她拔起铲子,三翻两下就在脚下刨出一个小坑,直到“铿”地一声,铁铲遇到了阻碍。皇甫改为用手,她扒开沙土,只见土坑下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箱子。那箱子约有一个立方大小,皇甫将之背在身后。此时风沙中的能见度已经局限在身周,完全无法靠肉眼辨别方向了。
她早早地就把头发扎成一束,带着护目镜,掏出指南针看了下,找准方向后顶风而行。“叮铃,叮铃”熟悉的风铃声指引着皇甫,终于在风沙要达到人力难以抵抗之前,她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驿站。
尘缘飞絮野草兴,伤月远,酒旗乱舞轻。
暮古烟尘徙人累,风沙近,寒鸦声声脆。
碧云天,金沙地,西风紧,夕日斜阳里。
晓来谁染霜林醉?夜无寐,唯有相思泪。
孤傲的电线划过昏暗的天际,落脚在驿站的墙角,凌乱地绕来绕去后终于钻进了墙缝。皇甫只能看到驿站的正门,再宽阔的地方已经被风沙给阻碍了。其实,皇甫来之前就已经对这座驿站的每一个细节都熟门熟路了。
“咚咚咚”皇甫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南灵皇甫。”
木门上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口,两只黝黑的小眼珠从里面打量着皇甫,同时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神瑛婆婆呢?”
皇甫听到小孩儿的话,眉头紧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她隔着面纱,说道:“何必明知故问,南灵家……只剩我一个了。”
门内的双眼一滞,说道:“原来传闻是真的,那好,我便不为难你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眼前豁然开朗,这驿站虽然从外面看去很简朴,但内里竟能将风沙完全挡住。不仅如此,门内的布置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室外的那种萧瑟气氛——整个驿站一层浑然一体,室内布置也是尽收眼底。
进门后,皇甫得以看到小孩的全貌——他身高只达皇甫腰间,面目清秀,眼神中没有青涩而代之一种不易察觉的桀骜。他又自上而下看了眼皇甫,也不说话,径直一坐到大厅的长椅上,拿起手柄开始玩游戏。
皇甫见过这小孩一面,还是在五年前,他的形象与当年竟然毫无变化。当她看到电幕上的超级玛丽时不禁皱眉,婆婆跟她提过,这“孩子”十分神秘,就连族里的长辈们都要敬他三分。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可大家私下里都称他为“方童”。皇甫很清楚,这样的角色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于是开始打量起室内的另外四个人。
一楼大厅内有五张方桌,除皇甫和小男孩外在场还有四个陌生男子。离皇甫一进门最近的桌子边,坐着两个打扮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他们脚边各放着一颗流星锤,两人体格十分健硕,虽然坐在凳子上,但皇甫估计他们应该都有一米八以上。他们身着灰色长袍,衣服背后纹一个明显的“秋”字。自打皇甫进来后他们两个就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大笑一声。
在两个男子身旁的桌子边,坐着一个和皇甫年纪相近的少年,他的衣服背后同样带一个“秋”字。很明显,少年是跟那两个男子一起的,但可以看出他在这两个青年身边一直很拘谨,甚至有些怯懦。皇甫进来时,少年斜眼瞅着她,皇甫打量他的时候,他马上移开了视线。
在大厅角落处的桌子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满脸皱纹,佝偻的像是瘫在椅子上一样,桌上放一把长枪,枪身上纹一个“松”字。他至始至终一言不发,连神情都没有动过。显然,他是在场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了。
“咚咚咚”木门又响起来。
“谁呀?”男孩打着游戏,一边大声问道。
皇甫摘下围巾,坐到了空着的桌子边,准备静观其变。
“北奈家王铮是也!”粗壮的男音从门外传来。
“可是王靖琛家的小少爷?”
“正是在下。”门外人自信地说道。
方童终于动了,他暂停了游戏,打开木门上的门眼,问道:“有牌子吗?”
门外人递进来一块玉牌,牌子上标一个醒目的“奈”字。方童反复翻看了下,一边问:“你哥王聪怎么没来?”
“我哥,他……”门外人语气中明显有些尴尬,“他去北京倒腾皮草去了,就没有……”
室内突然异常的安静。皇甫憋住了没笑出来,就连角落处的中年人也轻微颤抖起来,而现场最乐不起来的可能是方童了。
“啊哈哈,姓王的真有出息。”
“是啊,外面的小子,我看你也去卖貂皮好了,兴许不几年就能攒够钱娶媳份儿喽!哈哈……”流星锤二人组乐不可支,大声调笑。
“你……你们少嘴贫,等老子进去后,看不削死你们。”门外人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