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狂呼仍在耳边，斯坦德路无法静心深思，他只好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滑溜波尔。”斯坦德路倨傲地呼唤道。

“伟主，您有何命令。”鱼人称呼主人的措辞十分相似。

“下令清点可用的战力，整备武装，收拾浮巢，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死潮头鱼兴奋的鼓胀腮部，挺起胸膛，肌肉紧绷，鱼鳞色泽从惨淡的水绿变成墨绿。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敬拜的首领，无须再去担忧沙华鱼人的远景，他并不喜欢那么多思考和抉择，简单干脆的狩猎和进食才是生活。怯懦被嗜血的饥渴顶替，他现在非常想念鲜肉的味道，最好是从活着的梭螺鱼人脸上啃下来的腮肉，新鲜得一跳一跳。

波尔一挥手，带领鱼人各自备战。

深渊的力量远去，裂隙变成普通的深坑，不再有气泡和血浆冒出。海水的血色也越来越淡薄，一切秽恶似乎不曾来过。

但还是有一团东西留下了，斯坦德路冷眼一瞥，看到裂隙边缘，一滩深海水蛭正蠕动着，向绿龙慢慢而来。

“出来。”绿龙冷声说。

水蛭群蠕动到跟前，聚成一团，凝结出海鬼婆的丑恶身形。鬼婆敬畏地拜倒，试图伸出长舌头去舔绿龙的脚趾。

斯坦德路看到鬼婆拖在地上的胸部，仿佛两个干瘪的布口袋，能绕身子两圈，还全是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和莲蓬似得。2

“滚开！你侮辱了我的审美！”斯坦德路一尾巴将她抽飞。

扫尾打断了鬼婆纤细的腰肢，结果鬼婆呜呜哭着，两截身子又变成水蛭聚合在一起。

“嗯？打不死？”龙目凌厉，“你居然能从天堂吐息的净化里活下来，那我再试试。”绿龙喉头翻滚，吐息将出。1

海鬼婆跪在地上，恐惧地抬起鱼骨一样细的手臂，挡在身前，哭叫着：“伟大的存在，我怎么可能抵御您的力量！我死了，身体像是腐烂的鱼肉一样，被那光芒化掉了！但当我的灵魂哀嚎时，听到了深海魔王的声音，祂命令我回到现世，为您提供服务。在此之前，水蛭诅咒会让我不生不死，不得安息！”

斯坦德路呵呵一声，就像是灰矮人之神拔擢邓巴克一样，大衮也留下了一个眼线，这让绿龙打心眼里厌恶。

“你有什么用？”

海鬼婆谄媚地笑着，舌头从脸颊的窟窿眼里滑出来，“我在这片海沟很多年了，是剑湾外海最年长的鬼婆，我知道很多古老的历史和沉埋的秘密。我还会许多厉害的巫术和诅咒，可以召唤恶兽和异界的高等存在。”

“高等？多高等？”

海鬼婆张张嘴，最后委屈地说，“我能接触到，最高等的那位，已经被您喷没了。但不戒者并没有死，他只是返回阴影海中。”

“他敢再来，我就把他切片沾着芥末吃了。”斯坦德路不屑说。他厌恶地看着海鬼婆，思考怎么处理这个玩意。

绿龙伸出爪子，撕掉海鬼婆一条腿，鬼婆呜呜鬼叫着，把断腿变成的水蛭一只只聚拢回来。

“原来真的死不了，那就好办了。”绿龙露出笑容，爪子握住鬼婆的脑袋。

海鬼婆还以为自己终于显露出价值，结果下一秒，龙尾横扫。啪地一声，除了被卧在龙爪里的头颅，脖颈一下，瞬间被击碎，碎片化成的水蛭被扫到深不见底的裂隙中。

“深渊在下啊！它们爬出来要几百年啊啊啊啊啊！”海鬼婆哭嚎着。

斯坦德路拎着鬼婆脑袋，“这下顺眼多了，反正你有舌头就行。”他大喊说：“波尔！过来！”3

死潮头鱼游到绿龙身前。

绿龙把脑袋交给鱼人。“送你一件能说秘密，能念恶咒的神器。”他恶意地笑着。

波尔笑得残忍，鱼人用一根骨叉系住鬼婆头发，高高地挑起来，向周围鱼人自豪炫耀着。

“这是伟主赏赐的神器！苟尔丹娜之颅！”8

海鬼婆哭得凄凉无比。

斯坦德路找了处僻静的海地凹坑卧下，长出一口气。突入重围紧接着再战魔鱼，他此时才有空喘息。

他品味着大衮的话语。

……提亚玛特要你做什么，我也同样……

……当你到达其他的时空……一个稳定而广阔的时空……把这颗卵，沉入大海最深处。

……托瑞尔宇宙……将有大变局……大家都在做准备……提亚玛特如此，巴哈姆特也如此。1

这三句话越回味，越让斯坦德路觉得悚然。即使再迟钝，他能猜到大衮的意图。而深渊魔王说，这是和五彩龙后一样的任务。

爪子不禁摩挲着下巴，那里的鳞片里，藏着龙后赐予的次神器【万色邪鳞】。他之前一直以为，龙后给他这件可以操控神力的宝物，是为了让他成为时空传教士，广布邪龙信仰。但现在看来……1

“这难道是在安排退路？”

难以言喻的恐惧扼住绿龙的心脏。

“大变局，大变局……什么样的变局，能让万古长存的龙神和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