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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竟然亲自跑来李泌的居处,邀与同食,且还……想吃烧烤!李泌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下得榻来,扯着李汲,出门前去恭迎。
可是这会儿皇帝一行人都已然进了院子了,几名宦官在李辅国的吩咐下,正在择地摆放炭炉,施设烤架。李氏兄弟出屋谒见,李泌大礼参拜,一斜眼,发现李汲还愣着杵在那儿,赶紧用力一扯他的裤腿。
李汲无奈,亦只得跪倒在地。
李亨过来,伸出双手搀扶李泌,说:“今夜如同昔日在东宫时,朋友相聚,何必行此大礼啊?”
李泌道:“即便昔在东宫,皇太子也是君,而泌为臣,虽感厚德,礼不可废,况且如今陛下已践位为天子……”但还是被李亨给硬生生拉扯了起来。
随即李亨目光斜睨,问:“这便是卫护长源至此的从弟么?叫什么名字?”
李汲当即高声报名:“草民……草人李汲,字长卫。”不敢提“民”字,这出于原本灵魂的记忆,是避唐太宗李世民的讳。
其实按照礼法,应该李泌代他回答,为皇帝做介绍,但李汲偏要抢先自报姓名,为的是让皇帝对自己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倘若一直是李泌代答,自己就真成小透明了,皇帝压根儿不会往心里去啊。
果然,李亨前一问本是面对着李泌,听到李汲的回答,后一问就冲着本人去了——“听卿名字,难道是汲郡人?”
“陛下圣明,草人确实生在汲郡。”
李亨面含微笑,朝向李汲的左手略略一抬:“起来吧。”随即拉着李泌的手,就直奔炭火旁去了。
李汲心说怎么不来扶我?真是差别待遇!只得自己起身,跟随在李泌身后。
他这才得以观察那位唐朝天子——当然是垂着脑袋,翻着眼珠,悄悄儿看的——只见李亨头戴一顶垂角的乌纱幞头,身穿绣龙赭黄袍,中等身量,面庞圆满,唇上两撇翘胡、颔下一丛浓须,都梳理得丝毫不乱。
看李亨的容貌,不过是个中年人——四旬开外,不到五旬。李汲心说我还以为李适的祖父,该是个老年人哪……是父子两代全都早婚早育,十来岁就生娃呢,还是皇家自有特殊的保养之术,所以瞧上去才会显得比较年轻啊?
李亨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方才在屋外招呼时,便说:“朕携诸弟,前来与长源共食。”总共带来三位亲王,装扮和白天见过的建宁王李倓、奉节郡王李适差不太多,全都是金冠、紫袍、金带、皂靴。事后询问李泌,才知道一个是颍王李璬,一个是信王李瑝,还有一个是义王李玼。
李辅国命人围着炭火,摆下五个小瓷墩,皇帝在主位,李泌在客位,三位亲王则两侧陪坐。
李汲故意站在李泌身后,正面朝向李亨,表现得很显眼。果然李亨见了,便即招手:“汝是长源之弟,而非仆佣,自然也有入席的资格,可傍着来坐。”
然而也不知道是皇帝没有明确下令,所以臣仆不敢自作主张呢,还是李辅国有心使坏,李汲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送坐具过来,只得腹诽着蹲在李泌身边儿。李泌倒是特意拍拍他的肩膀,可能表示安慰,也可能是——且懂点儿规矩,切勿妄言妄行!
只见炭炉上设置着一具颇为精巧的金属架子,面上铺着铁网,旁边儿还配有铁钩,正好挂个陶罐,用来热酒。宦官奉上串好的肉块儿,不外乎牛、羊、猪、鹿之类,李泌见状,急忙叉手告罪说:“臣已茹素多年,不沾荤腥,陛下所素知也。”
李亨笑笑说:“朕自然知道,特意为长源准备了几颗梨。”宦官便将用签子串好的几个香梨递向李泌,李泌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李亨却一把抢过,说:“且待朕为长源烧梨吧。”
李泌急忙摆手:“不可,岂敢有劳陛下!”
李亨也不理会,自把二梨,放在铁网上炙烤。
李泌无奈,只得说那我为陛下和殿下等烤肉吧……李汲当然不会毫无眼色,赶紧抢过:“弟为阿兄代劳。”
——李泌会烤肉?不可能啊,他平常连沾都不沾,别再烤糊了,大家伙儿全都没得吃。还是我来吧,前世自助烧烤么,我也是经常吃的。
李亨一边烤梨,一边闲话几句,李泌趁机就问了:“三位殿下皆追随在陛下身边,自灵武而来么?”他心说除了颍王李璬还有些才华外,另两个就是纨绔,近乎废物啊,皇帝为啥要把他们带在身边儿呢?他带着李适,因为向来保爱,又是长孙,须臾不愿远离,犹有可说……
李汲一直斜眼观察在座诸人的表情,只见当皇帝起意为李泌烤梨的时候,三王都微露嫉妒之色;但当李泌问了那句话以后,他们面上神情不由得一变。李璬便道:“惭愧,我等皆自成都来,才于顺化谒见陛下……”
事实上马嵬驿之后,上皇只留下了当时的皇太子李亨一家,
其他儿孙全都带在身边,跟随入蜀——明知道断后是个苦差事,规复西京尚无可行性,李璬他们也不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