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少负诗名,仗剑游于四方。后入京以诗文干谒,贺公知章见而大惊,称他为‘谪仙人’,荐于上皇。上皇乃使供奉翰林,恩宠无比,后因杨国忠之谮——也有说是高力士进了谗言——遂遭疏远而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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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李适不禁叹息:“如今社稷动荡,就不知道太白先生在何处了,可安泰否?”
李汲请求道:“殿……贤弟可还记得太白先生的佳作么?念几首来听听?”
李适随口背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汲撇了撇嘴:“也不见好……”
所以说不好,是因为这近乎于大白话,只是合辙押韵罢了。虽说又似口占成篇,如璞玉不施雕琢,其中或许别有深邃意味,但——光凭这类小品,判断不出诗人的真实水平来啊。
李适不悦道:“你又不能诗,怎敢说太白先生不好?”
李汲胡搅蛮缠道:“我何曾说太白先生不好了?只是说这种诗么,并不见好,我也能做。”随即在李适三分期待、七分好笑的注视中,故意拖长音诵念道:“岸上来群鹅,一棒赶下河……”
李适笑得直打跌,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问:“下面呢?”
“下面?”李汲故意逗他,“下面如李……我院中那冉猫儿一般,没有了。”
李适“噗”的一声,再度绝倒。
李汲这不是故意假充二愣子或者滑稽人,而是李适虽然年轻,终究也十好几岁了,勉强可以算是个男人,而男人之间,靠着下三路的不雅玩笑,从来都是最容易拉近关系,达成融洽氛围的啦。
趁机追问道:“我知道贤弟是怕我听不懂,故而诵了太白先生浅显之作。且不论我是否能懂,挑一两首上佳的诵来,算给我洗洗耳、开开窍吧,如何?”
李适想了想,便道:“太白先生佳作甚多,也说之不尽,但在我看来,那三首《清平调》必列榜上。想当日上皇与杨妃欢宴,惜无新词,便命急召太白先生来,得之于长安市上。当时先生与友人对饮,已然酩酊醉倒,上皇赐汤醒酒,更命高力士为先生脱靴。于是先生醉眼惺忪,提起笔来,一草而就,在座者诵之,无不惊艳——你想听么?”
李汲连连鞠躬:“休卖关子,快说,快说。”
“什么叫‘卖关子’?”
“此我乡下土语,谓吊人胃口,言之不尽也——请诵,请诵。”
李适这才笑笑,将三首《清平调》吟诵出来,分别是——
其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二: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其三: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李汲这回是彻底的傻眼了。
其实吧,这三首诗浓艳旖旎,格调并不怎么高,想来御前所作,也就只能是这班货色了。然而技法娴熟,运用了多种修辞手段,且雅致而晓畅,韵味隽永,就文辞而言,几乎字字珠玑,没有一点儿破绽啊。就好比一个女人不管私生活再怎么糜烂,却不但国色天姿,而且在人前仪态端庄、举止得体,有大家闺秀之风,你能说不算“女神”?起码也得是个“神女”吧?
怪不得李适说这位太白先生的诗才为当世之冠,即便放到李汲的时间线上去,与历代诗豪较量,似亦不遑多让了。倘若他不仅仅写这些应酬之作,还能有一两首立意较高,发自内心的佳篇,那完全可以跻身一流甚至奔着超一流去了!
听李适所说,这位先生可能还活着……则有此人在,自己还敢抄什么诗啊?作死吗?!且顶尖人物的水平如此之高,那么次一等的也不会太差吧——比如那个严武。看起来,不是唐朝文教不盛,诗文水平不高啊,纯属皇家那几个货十足废柴更加三分而已——废柴们误我!
罢了,罢了,退避,退避,抄诗的念头,就此彻底打消。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我还是继续做我的武夫大老粗好了……
便觉意兴阑珊,于是扯扯李适的袖子,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李适不大乐意,扁嘴道:“出来不到半日,如何便要归去?且我等连集市都尚未走遍呢。”
李汲双肩一耸,反问道:“贤弟以为,官军何时能胜,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