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嘭”的一声,门扇略略一震,便即左右敞开——应该是被那家伙用铜锤砸开来的。
门扇才开,便是一道寒光,正射在李俶方才倚靠的榻上。李汲定睛一瞧——咦,是飞镖,不是飞剑。
他等着刺客进门,不管是本人进来,还是先发一锤,自己都有机会瞅准了一把抓住,到时候近身肉搏,放暗器的多半投鼠忌器,则危险系数就能相对低一些了。
老荆那废物在干嘛?赶紧战败了敌人,先搜寻这个会放飞镖的家伙呀!
“呼”的一声,铜锤果然激射而入。李汲正待和身扑上,抓住系着铜锤的绳索,突然间却在内外各种嘈杂声音中,发觉了一声特异的轻响。他都没有过脑子,完全本能反应,就此不理铜锤,而直扑李泌、李俶所在的屋角。
“咔”的一声,果然一扇后窗破碎,木屑纷飞,随即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窗外纵身而入。
这名埋伏在窗外的刺客,方才隔窗偷窥,就光见着李泌、李俶二人避到附近来了,由此心中大喜,当即一拳破窗,腾跃纵入。可是没想到才刚穿过窗棂,就瞧见了第三个人……然后这第三人左手出如闪电,一把就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这名刺客相对瘦小一些,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百来斤重(后世的斤两),则以李汲的膂力,不但能够掐着脖子提起来,还能如同武器一般抡上两抡。这时候那名使走线铜锤的刺客先以兵器试探,见无人相阻,便也蹿入堂内,铜锤“呼呼”有声,直击李汲。李汲当即左手倒右手,正手倒反手,旋用手中的刺客节架相还,迫使对方撤招。
铜锤一旦收回,再想打出来,起码得先抡上半圈,李汲就趁着这个机会,两步迈近,抡起手中刺客当头打去。对方被迫后退避让,李汲不依不饶,一抡不中,手腕一拧,从左侧又再反打回来。对方被迫再退,然后就——后脚跟绊在门槛上,仰天而倒。
拿个一百来斤的大活人当棍子使,李汲这会儿也多少有点儿膀酸臂软啦,就此把左手也圈过来,协助扳着手中刺客的肩膀,一个“泰山压顶”,朝门口便即狠砸下去。那使走线铜锤的家伙才刚跌倒,还没能爬起来,便遭同伴的重击,当场丧失了战斗力。李汲却还不肯善罢甘休,一砸之后,奋起大力,又再提起来第二砸。
但他头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还有个会放飞镖的哪!
因而顺着第二砸之势,近乎本能地把膝盖一屈,脑袋一缩。“嚓”的轻响,一镖正中幞头,还好位在上延,堪堪插入发髻,没能穿脑。
李汲吓得浑身一哆嗦,当即松手撇下手中刺客,侧身躲回堂内——好险啊,我若不矮那么一下身子,这一镖正中咽喉!
你说那家伙是不是习惯性一招封喉啊,我那么大一目标,干嘛不射胸口、肚子?他若知些变通,估计我就凉啦。
他分神关注着门口和窗口,以防再有刺客闯入,但……良久再无动静。
可能也不是太久,只是在李汲的意识中,仿佛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一般,右膀有些酸麻,左手也感无力,浑身上下又是运动而出的热汗,又是惊吓导致的冷汗,几乎湿透。好在最终响起来的是嘈杂人声,以及七嘴八舌的询问:“元帅无恙否?”
那群废物兵丁终于冲到堂口来了,李汲长出一口气,就觉骨软筋麻,几乎一屁股坐倒——别说前世的灵魂了,就算真正这辈子的李汲,虽然跟人打过不少架,也从来没有这么命在顷刻地激斗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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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不是五人,而是七名,除了在堂前现身的,在后窗偷袭的之外,还有一名躲藏在树上放飞镖的,始终都没有露面。这些刺客,被李汲重创三人,其中一个——最早被抱住了抛掷出去的,遭同伴的走线铜锤击断了脊骨——当场丧命,其余二人则是重伤,被蜂拥而来的军士所擒。
跑去堵门的两名刺客,一个被乱刀分了尸,一个仓惶逃走;使刀与老荆对战的,以及偷放飞镖的也跑了,军士循迹而追,暂时没有结果。
老荆比较倒霉,据他事后说,原本完全可以战败那名使刀刺客的,奈何激斗之中,突然间一镖打在肩上,直透至骨,就此落败——对方还趁势劈了他一刀,好在老荆皮粗肉厚肚子大,并未因此殒难,不过也连躺了半个多月才能起身。
李汲估计,那大概是在他于堂前跟使刀、使锤的刺客对战之时,放飞镖的家伙以为以二敌一,不至于败,所以转头去对付老荆了;要等先打倒了老荆,这才一镖正中门槛。李汲心说多半是老荆帮自己挡了灾啦,此恩必报——下一回我不跟你抢饭就是了!
李俶对此自然是雷霆震怒,拍案训斥禁卫,那么多人守在院外,究竟是怎么把刺客放进来的?而且以寡击众,竟然不能全歼,